沸腾文学

第36章（第1页）

语歆一双美眸微微一翻：&ldo;她要找麻烦由着她找去，我又不是她身边侍婢，她还能将我杖毙了不成？&rdo;

和贵嫔苛待宫人之事六宫上下皆有所耳闻，我和语歆更是曾亲眼目睹。那样的狠毒，但凡心中尚存半分善念都会生出憎恶。何况在我搬离瑜华宫后，语歆仍与她同住，今日听来，她对和贵嫔的厌恶似是更添了些。

我伸手轻搭上她的背，含笑宽慰道：&ldo;玉穗那事竟让你记恨到现在……不是我为和贵嫔说话，可你看当日情景，玉穗大概确是行了惑主之事，和贵嫔没冤枉她。纵使她手段过于恶毒，你与她毕竟同住一宫，该忍的还是忍下吧。&rdo;

&ldo;这些道理我知道！我也看出玉穗当日大约确是不冤，可姐姐你知不知道她在瑜华宫都做得什么事？仗着自己是一宫主位，对自己身边的人动辄打骂也就罢了。可我也是陛下亲封的宫嫔，她凭什么拿我的宫人出气？就我晋封那日新调来的两个宫女，也不知是哪里惹得她不顺眼了，派人传了去便是一顿训斥，回来时二人眼圈都是红的。&rdo;语歆快语如珠地抱怨着和贵嫔的种种，气的双颊都微微犯了红晕。

我一壁给她顺着气一壁道：&ldo;好了好了，知道你看不得这些。你爹是太医，医者父母心最是仁善，你啊，学得一样。&rdo;之前种种，我知那沈循比他女儿世故多了。可说到底，他也还算是尽了一个医者该尽之责。我失宠时他未避事端不肯来诊脉，可但凡我让婉然林晋去找他，总要过上许久才见他们回来。后来连对他颇有意见的婉然也不得不承认：&ldo;沈院士问得很细，还翻了姐姐先前的脉案才开的方子。&rdo;

后宫波谲云诡，顶红踩白本就正常，当日我受了掌掴之辱没有太医肯前来我也不曾生气。沈循行事虽也势利，可到底还是尚存医者仁心，因此我请旨为语歆晋位，一方面是为今后行事铺路，另一方面也的的确确是想她位份高一些能过得好些。

语歆犹是气鼓鼓地狠一咬牙，道：&ldo;这也就是我见不到陛下几面，不然非向陛下请旨搬去和姐姐同住，不受她这份气！&rdo;

&ldo;怨不得瑶章今日出门这样早，原来是为了和宁才人说这些。&rdo;和贵嫔扶着侍女的手踏入殿中，面上怒意颇盛，停在我们面前咄咄而道，&ldo;你既不愿住瑜华宫，本宫去替你请旨便是。&rdo;

&ldo;和贵嫔娘娘去请旨？&rdo;我眼波微转扬眉看向她，清扬一笑，&ldo;呵，娘娘适才没听清瑶章妹妹说的？她未向陛下请旨是因为见不到陛下，又不是不敢。既如此，娘娘您如何帮她呢？&rdo;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笑意愈盛，一字一顿地道出，&ldo;娘娘您，不是同样难见陛下一面？&rdo;

后宫嫔妃中与我为敌的不止她一人，瑶妃与我也早已互难容下。可唯有这和贵嫔，我连表面的和睦也懒得维持，自那日的掌掴开始，我二人就已然撕破了脸，连粉饰太平也没有必要了。

&ldo;你……&rdo;和贵嫔咬牙怒指着我，我面上笑意半分不减，低头饮了口茶，清然道：&ldo;娘娘，气大伤身。既然娘娘有让荷瑶章搬走的意思又办不到，臣妾倒很乐意帮娘娘这个忙。&rdo;我的手搭在语歆手上，不再看和贵嫔，笑向她道：&ldo;中秋宫宴，诸位亲王命妇皆要入宫参宴，陛下事情也多得很，咱们不好这个时候再扰她。妹妹再忍上几日，过了中秋，姐姐同愉姬娘娘说一说，再向陛下请旨，定让妹妹搬到锦淑宫来。&rdo;低眉一思，又道，&ldo;愉姬娘娘从前住的澜曳斋目下空着，我记得后院池塘种了满池荷花，妹妹定会喜欢。&rdo;

听得殿门口候着的宫人道了一声&ldo;愉姬娘娘万安&rdo;，我循声站起了身见礼。愉姬边是步入边是笑道：&ldo;刚到殿门口就听里面聊得热闹，妹妹这是往锦淑宫邀什么人呢？&rdo;话毕了才向和贵嫔一福，&ldo;贵嫔娘娘万福。&rdo;

和贵嫔知我们交好，含怒咽了口气转身走开。我也从语歆席上离开，去自己的位子落座。

愉姬亲昵地握住我的手，欣慰道：&ldo;可算是大好了。前些日子想去看你，又怕风寒传给元沂不敢去，妹妹莫怪。&rdo;

我莞尔一福，道：&ldo;自是皇裔要紧。臣妾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病，娘娘每日差人来问，臣妾知娘娘担忧，又如何会怪娘娘？&rdo;

许是因我从众人视线中消失已久，今日乍然出现，不少嫔妃都微微一讶。不论她们在讶异之外还存着怎样的心思，在我面前都只是和善地问上几句病况，言语关切得仿佛后宫斗争从不存在。

可凭谁都清楚，这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因为宏晅这十几日来日日去静月轩探病罢了。

这些真少假多的问候，听上几遍就心中不耐，又不好表露，只得面带微笑地句句应下，直到皇后凤驾进了殿才可算告一段落。

众人见礼后落了座，皇后看着我语中虽有责备面上却是欣意：&ldo;大病初愈，本宫昨日不是叫人回了话再免你几日晨省？还来得这般早，仔细病情反复。&rdo;

我起身郑重福道：&ldo;多谢娘娘。臣妾身子已全然无碍了，自当按规矩来问安的。&rdo;

竫贵姬闻言冷然一笑：&ldo;依本宫看，宁才人你还是多休息几日为好。在座的谁不知宁才人病着的这些日子陛下日日守着，如是再有个反复，一众姐妹愈加见不着陛下了。&rdo;一句话激起了众人按捺的怒意，她犹似不觉，低垂着眼帘又道，&ldo;才人到底胆子大些，不比我们这些贵女出身的事事谨慎，有点小病小灾的就不敢见陛下唯恐伤及龙体，到时候只怕搭上全族都担待不起。&rdo;她的话至此陡然一顿，抬眼一睇我，轻笑道，&ldo;哦，倒是本宫疏忽了，才人你没有家族的顾虑。&rdo;

言中论及龙体安康，皇后对她的话虽未加置评，也叮嘱了我一句：&ldo;本宫知你和陛下情分深，可今后有类似的事还是当心着些，陛下宠着你你也要顾一顾大局。&rdo;

竫贵姬黛眉微微一挑，持了茶盏起来不再言语。我恭敬地福身应下，没有半句辩驳。这是个可大可小的错处，皇后这话虽听似责备，实则袒护有加。她不说重话不加惩戒，旁人总有不满也只得忍下。

一时安静，皇后敛了衣袖，缓缓道：&ldo;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了，今年的宫宴不仅有外命妇，靳倾的朵颀公主亦会参宴。诸位妹妹多加谨慎些，不可在外人面前失了颜面。&rdo;

众人都起身道&ldo;诺&rdo;，我心下略生疑惑，朵颀竟一道回了锦都？可见这月余来我避不见人错过了多少事。越发地拿不准宏晅究竟是何意，如是要纳她入后宫，这些日子大可让她住在宫中；如要她嫁给宗亲外臣，直接下旨赐婚便可。如此拖着，委实教人不明就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do;月亮好圆&rdo;菇凉凌晨一点多给阿箫扔雷t_t……菇凉早点睡……

正文033中秋

宫宴时的嫔妃座次照旧依品级定，帝后并肩而坐，宏晅下首坐得仍是琳妃，皇后下首却不是瑶妃，而是朵颀公主。这样的安排使众人入了殿一见心里便有疑惑，如是当真按先前的意思不打算让她进后宫，安排她与殿中的外命妇同席就是了。何须将席位设在九阶之上、又位列众嫔妃之前？

因而这好端端的中秋团圆宴也过得各怀心思，如今四妃尚缺二、三夫人皆空，难不成一举登上此位的竟会是个异族公主？我几次三番想从朵颀脸上看出些什么来，她却一直闷着头自顾自地饮酒用餐，几是视这宏大的宫宴于无物，唯有帝后与她交谈时她才会应上两句。

语歆也瞧出不对，知不能问，坐在我身边也小声犯着嘀咕：&ldo;这是哪一出？眼见着一个个贵女都没到三夫人四妃的位子上，连九嫔都只有一个，她一个胡夷要骑到众人头上去么？&rdo;

我只作未闻，汤匙自瓷碗中浅舀了一勺汤送进口中。她急于寻个答案，见我不言又一再追问：&ldo;宁姐姐，你说这是什么意思？&rdo;

&ldo;何必去管是什么意思？&rdo;我眉心略蹙稍显不耐，淡泊道，&ldo;陛下若是喜欢，到什么位子上也不足为奇。&rdo;

语歆悻悻地闭了口，扭头去看殿中歌舞。别的嫔妃除却偶尔交谈上几句也皆在欣赏歌舞，可心中也互相知道，今日碰上这样的情景，谁又有心思当真去欣赏歌舞呢？

人人都是表面维持着平和捱到宫宴结束，行礼恭送帝后离开后各自回宫。团圆佳节，皇帝于情于理要与皇后共度，旁人也没什么资格去争。

各宫都早早备下了宫饼，主位与随居宫嫔及阖宫宫人一同小聚过节。我与愉姬从前都是做过宫女的人，对这些吃食颇有研究，一早就亲自做了一些搁下。宫宴散后我回静月轩换了身常服，便带着一众宫人拎着食盒往愉姬所住的娴思殿去了。只是在自己宫中行走，平日里谁也不会带这许多宫人，但中秋团圆图个人多热闹，自然是宫人们同往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