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后话却让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先前只觉得不急,她相看不会那么快,还有很多时间呢,可听她那话,一下子就选出来三个,照这个速度,岂不是出了年关,她就要嫁人了?
裴弗舟愣怔片刻,转而强行地笑了一下,“。。。。。。什么人给你说的,竟然一下子介绍了三个。你倒也是不拒,全都要挑挑拣拣么?”
江妩很坦诚地回望过来,十分无知地又给裴弗舟来了一刀,笑道:“你有所不知,这还是我从五个里面减掉两个,剩下的三个呢。”
裴弗舟噎了一下,嘴角抽了抽。
好在他惯会装,于是便做出一种无所谓的样子,哂笑着说是么,“三个。。。。。。哪三个呢。兴许我认识。。。。。。”
江妩讪讪地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同裴弗舟挑明,来找他的本意多半是为这三个人。
裴弗舟自己跳进这事里头,可怪不得她了。
“左补阙康少恭,司史柳潭,令史柴锜,”她想了想,“我划掉那俩就不必问了,一个像是胡姓,一个世代经商,都是同我性子不大合适的。”
裴弗舟听完,蹙着眉头沉声道:“是你表姑母给你说的吗?”
“不是。是我表姑父的同僚的夫人,我之前搭过她家的车辇回家,这才认识。”
裴弗舟“哦”了一声,估摸着是江妩上次从陈家祠堂她提前离开的那时候。。。。。。
呵。。。。。。她倒是很受欢迎,这才坐了一路车,就这么被人瞧上,要去说媒了。
江妩见裴弗舟没说话,不由端袖起身看过来,“怎么样。你在东都不是很熟悉?这几个人都是为官者呢,你肯定认识吧?我还想着来问问你,知根知底一些,总比自己去打探好。。。。。。”
这就是拿他当打探消息的据点,她倒是好,一点也不遮掩,裴弗舟心里怄了一下,只抱臂靠在窗边,道:“不好意思,我还真不认识。”
江妩不信,几步走了过来,和他隔着窗子站,“怎么会。。。。。。还有你不知道的?”
“听你说的那些官职,多是七品之官,又是文官,与我几乎素无交集,我又怎会知道?”
裴弗舟别看视线,连看也不看她,显得心虚。
江妩狐疑了一下,顿了顿,“你是不是诓我?”
裴弗舟剑眉一皱,看了过来,“你就这么想我?”
他垂眸扫了她一眼,“你嫁不嫁人,难道跟我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吗?”
江妩下意识地默了一下,眼前的裴弗舟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若说是从前,他或许还会因为讨厌她,见不得她好;可如今这个人么,三魂丢了七魄似的,倒还真的没必要。
江妩心里闷了闷,抱袖扭身走回药炉旁,满脸说不出的失望,她拿起扇子,一个劲儿地胡乱扇,一如心中的烦闷。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裴弗舟瞧了她两眼,见她似是生气了,忍不住叫了她两声“喂。”
然而她却装没听见,只是手上劲头更足些,将那窑炉的白烟扇得一阵凌乱。
裴弗舟没有说话,盯着她的手腕,心里跟着也虚了一虚。
说都不认识确实假了些,尤其是最后那个名字,令史柴锜。那可不是寻常的令史,而是太子詹事府的令史。
他每次去会见太子,同柴令史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来二去也是个熟人了。。。。。。
。。。。。。
江妩正郁闷着,手腕发酸,索性扔下扇子,抬起绣鞋轻轻踢了一踢炉子旁边的小石子。
她怪不得裴弗舟,人家说不认识,又能如何?只是当初抱着希望而来,方才被他泼了冷水,总觉得按部就班的计划被打乱了一步。
正托腮,有人在她身后轻轻叹息,“你。。。。。。”
她猛地回过头,裴弗舟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的身后。
江妩倒抽一口气,一骨碌起身,惊得气短,差点要跳起来,仰脸道:“你这人,好几次走路不出声,是要吓坏我么。”
裴弗舟顿在那里,抿抿唇,他垂眼看她,那眼角眉梢飞扬着不同的情绪:烦闷,惊讶,微嗔。。。。。。他好像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喜欢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