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三房,张老三最近腿疼,没下地,夫妻俩都在家。
他们十一岁的儿子张铁志在房里摇头晃脑地读什么人之初,七岁的女儿张小翠则被老三媳妇周氏抱着,两个孩子听响儿都来了院子。
至于大房,桂如月先是伸了个懒腰,又端起张小丫特地放在床边的一碗水,漱漱口。
一切悄无声息地进行。
她假装还在卧床,没出去。
张老娘捏着那个还没手心大的罐子,脸色发青。
她用那双闪着精光的细缝眼一瞪,张家人都缩头缩脑起来。
“这可是去年过年,从牙缝里省下的半罐糖,谁偷吃的,站出来看我不打死!”
都这么说了,还有谁会站出来?
一大家子人眼观鼻鼻观心,没人吱声。
张老娘气得眼睛吊起来:“一门子王八蛋小娼妇,半天闷不出个屁来!到底谁偷吃的,快说!”
王氏搂着张铁犁,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在三房身上扫来扫去。
然后瓮声瓮气地说:
“娘,也不能一杆子把人打死呀,我家都是老实孩子,干不出这种眼热嘴馋的事,可不能把我们也混着骂了。大不了,就搜身呗,搜到是谁就是谁。”
她是个没脸没皮的人,当家的和大孩子又不在,搜身怕啥?
但三房脸上就不大好看了,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还因为儿子铁志识几个字,平时自觉比别人体面三分,哪里愿意为了半罐糖被人搜身?
况且他们还有个娇养的女娃呢,七岁也不是小孩子了,哪能掀衣服摸身体地搜!
周氏软着声说:
“他二嫂,话不是这么说,我们家铁志是读书人,小翠又乖,这些娘都是知道的,要不怎么疼这俩孩子疼得紧。他俩肯定不会偷东西,我们大人更不会,有什么必要搜呢。”
“倒是铁牛这孩子平时皮得很,会不会一时嘴馋?且这灶头的东西,平时都是你在管……”
“放你娘的屁!”王氏像被刀子扎了脚,一蹦三尺高:“我娘儿俩馋你这一点糖?我掴烂你的嘴!我看就是你家偷的,不是铁志,就是小翠!”
说着她冲上去就要上手摸小翠:
“让我来搜搜,你若拦着,那就是心虚,那就是你们偷的!”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周氏来不及把孩子拉到身后。
眼看那双粗粝的的大手就要摸到自己,张小翠哭着说:
“不是我!是张小丫!我都听见了!”
一伙人都愣住。
张小翠继续抽泣:“前几天,张小丫和他娘在房里喝啥好东西,说什么甜丝丝的,我在窗口都听见了……”
“哎哟!”周氏立即细声细气地喊起来。
她推开王氏伸过来的手,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实际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王氏疼得闪电般缩回去,还得承受周氏的温声凌迟:
“我就说我们孩子不可能偷东西吧?他二婶,你怎么能冤枉孩子,看把小翠都吓着了!娘,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老娘本来也很乐意搜身,但看事情变成这样,立即竖起眉毛唾了王氏一口:
“你这个搅家精!净知道瞎叫嚷!就没有你搅不混的事!快打自己的嘴,另给老二家的道个歉!”
王氏又羞又气,她也是为了找出那个贼,怎么就骂起她来?
都怪张小丫!
正在这时,张小丫从河边洗衣服回来,正吃力地抬着一个大木盆跨进门槛。
“娘,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