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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代阳起床,放了一整缸热水,抱着膝盖坐进去,过了一刻钟,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才终于止息。
他错了。错得太过离谱。他以为所谓的“惩罚”,是昨晚医生给他做的蜡膜。虽然饲养员一直在说这是为了他更好的吸引动物,他却以为那只是托词。
不,真正的恐惧是在夜间,是在灯熄灭之后,每一个单独的囚室,静悄悄地发生。
他想起了灌木丛中王中将看向自己的视线,想起了那个一直成绩是零的汪委员在配种架上喜极而泣。
他捂住脸。
哦,他过于高估了自己,而低估了别人。
他们也曾经是一方人物,当然不会仅仅败于单纯的疼痛,或是羞辱。
他会做的计算,成百上千智商不弱于他的人一定已经在脑中无数次的演算过。而他们无一例外,都扭着屁股主动爬上了配种架。
他在浴缸中泡到了热水变得不再感觉温暖,才终于起身。擦干了身子,他麻木地从衣柜里取出衣冠,一件件穿上。
仅仅是一个晚上,镜子中的男人看起来已经和昨日不再一样。
今日之我非昨日之我。
那么昨日之我又去了何处呢?
陈代阳拎了拎自己的领子,歪了歪头。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大约是昨晚被裹成茧的姿势太过勉强。
他的眼中,一抹戾气闪过。
就算如此。别人不行的事情,我就一定不行么?
他到餐厅时,多数人已经用完餐离开,连特殊需求的档口都已关闭。
陈代阳精心从剩下的食物中挑选了自己喜爱的。他需要卡路里,需要蛋白质和脂肪。
他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慢条斯理地吃掉了煎得刚刚好的荷包蛋,刚刚凝固的蛋黄有一种特别的美味。
阳光落在桌上,陈代阳端起茶杯,满足地吸了一口气。
是的,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牧场精心提供各种美味的食物,配备了全套的娱乐设施,从医生到饲养员,每一位精心地工作,保证囚犯的身体健康。
在经历那样比死亡更恐惧的一晚之后,没有这样美丽的“生之刺激”,再怎么坚强的人,大约都会很快失去活下去的欲望吧。
而他是幸存者,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昨晚那个,是什么?”
陈代阳走到牧场边,一边脱衣服一边问饲养员。
饲养员耸了下肩,“哦,学名很长,我们一般叫它幽魂水母。”
“那么,前三名和后三名的奖惩?”
“前三名可以安睡一整晚,后三名么,就是我昨天说的,得和它待一整天。”
陈代阳穿好“工装”,跪趴在草地上,想起昨天看到了小腹微微隆起的王中将。
“那如果怀孕……?”
饲养员点头,“对,整个孕期晚上就都不用碰到它了。所以我们这里要求生小狗崽,小猪崽的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