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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榫卯合一(第1页)

“公子,我没寻着人。他们说看见二爷进了后院儿。”碧海推门而入,又轻轻合上。后院是侍妾女眷住的地方,阮怡棠今夜宿在上将军府,自然同万巍巍她们一道住后院儿。

二爷进去了,定然是要在里边儿过夜。纪殊动了动手指,想到阮怡棠也在,合上了眼,只说:“他心中有恨,随他去吧。”

“我去看看药煎得如何。”碧海说完又退下了,蓝桥到一旁洗了细帕,拧干又来给纪殊擦汗。

纪殊难受得紧,潮热烧得人混混沌沌,后腹不断有湿水涌出,痒得人夹起腿磨蹭。他翻了个身,不愿意让蓝桥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于是说:“蓝桥,去帮我开开窗吧。屋里头味儿浓,我难受。”

“卯卿潮期体虚气弱,不得见风,您身子又没好透,窗还是不开了吧。”蓝桥站起身,纪殊刚擦完的额角又密密匝匝沁出了热汗,她只好换一块新帕子再来拭,一边心疼道:“您先歇着,我再去请二将军,他要实在不来,我就给赵爷递口信,赵爷一定会给您找上好的大夫来看。”

“我都嫁了,再找若璞就不合适了。”纪殊笑了,笑得苍白,“你帮我把帐子放下,再去开窗,不打紧。通通气儿就好,吹不到我的。”

茜红徐徐而落,轻羽一般,重重叠叠垂下,好似红绡春风梦,眼前事物都看得不真切了。

蓝桥出去了,药煎好,碧海端来,伺候纪殊喝下,吹了灯,合上门,又是难眠一夜孤枕。

“二夫人,您睡下了吗?”少时蓝桥回来,看到房中灯已黑,便没进来,只站在窗边小声问。

“没睡着。”纪殊说。他烧得难受,昏昏沉沉,可就是入不了梦。

“她们不让我进后院儿,我找不到二将军。”蓝桥说,“真的不用给赵爷递口信吗?”

“不用,”纪殊声音软绵绵,恹恹的,有气无力,听得窗外的蓝桥跺着脚干着急,“你也歇去吧。”

纪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身子因为潮期而极其敏。感,里衣摩挲着肌肤的轻微擦碰也叫他难耐非常,后腹一股一股的潮。液涌出来,湿黏黏一片似火烧。

他哆嗦坐起身,拉开床头边儿的小屉子,里面静静躺着一个香囊,是赵琮常日里贴身佩戴的,因而也沾染些榫君身上的气息。

纪殊将香囊凑到鼻下,榫君的味道一钻进鼻腔,脑子一阵激灵,浑身都在颤着,后腹的瘙痒稍作缓解。可如此杯水车薪更像是饮鸩止渴,片刻之后,淫。痒更甚,洪水猛兽般迅疾扑来,疼得人打滚。

纪殊感觉似有什么东西冲破了虚设的克制,他一下接一下贪婪地嗅着残存有榫君气息的物什,手颤抖着探进亵裤,却如隔靴搔痒,煞的挠人心窝。

脑子里浮现的全是那晚上万嵎的凶悍粗暴,要他痛苦,也要他快意难遏;可心里却清醒,五味杂陈的苦涩。纪殊想,不仅他负了赵琮心意,还玷污了这份心意。赵琮当初将这香囊送与他,或许也没想到会让他拿来做这般用途。

忽然外间传来几下响动,像是有人摇晃着门想推开。纪殊愣了一阵,手上动作顿住了,愣怔间哐的一声门被推开,男人脚步生风,三两下疾行到榻前,挑开茜纱幔帐,一张令纪殊心心念念的、写满不耐与厌弃的脸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前。

“将军……”纪殊喃喃着,清冷的月光自窗棂疏疏然落进暖阁,衬得眼前人仿若自己的一场幻梦。

万嵎冷哼一声:“挺本事的,这味儿我在后院都闻得到,败兴你倒是一把好手。”

若是梦,心定然不会像这般疼。纪殊闭了闭眼,下意识想要把香囊藏起来,手指划过绣着龙凤戏珠鸳鸯戏水的喜绸被,嘴上只是说:“要不想被纪某败兴,还劳烦将军把我屋里窗户给关了,然后转身出我这门,以后都别再来。”

“你赶我?”满室卯卿的气息乱人心神,万嵎也不曾料到纪殊敢同他梗脖子叫板。而看到他来不及藏的香囊,万嵎更暴怒了几分,额角青筋猛跳,沉下声呵斥着:“那是什么?拿来给我!”

女儿家绣香囊赠情郎,想不到万将军也有这般儿女情长。纪殊垂了垂眼,冷笑道:“将军怕不是见到故人一时高兴,晚宴时喝太多了,这会儿来我这撒酒疯,醉得连东西也看不清。”

万嵎在军营中当大将军当惯了,本身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纪殊这样呛他,怒火便压不住。他一把狠狠拽过纪殊的衣领,那气力,纪殊整个人如同猫猫狗狗一般被从床上提起来。万嵎另一手要抢香囊,纪殊拼命护着,激得万嵎当即掴了他结结实实响响亮亮一耳光子。

纪殊头被甩得偏过去,眼前蓦地一黑,耳朵里尽是苍蝇一般呜呜嗡嗡的鸣声,嘴角被一掌打烂,一口血吐在大红的寝被上,色泽更是瑰丽无比,只不过人好一会儿没缓过来。

他没了抵抗,万嵎一出手便得,那鹅月黄柔绸香囊,绣的是亭亭玉兰,“辛夷花房高刺天,却共芙蓉乱红萼”,背面赵若璞三个大字,如雷贯耳,如锥刺目。

辛夷花房高刺天,却共芙蓉乱红萼……多情不改年年色,千古芳心持赠君。

万嵎面色黑得像铁,就是当初戎狄来书挑衅、死士劫道暗杀他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愤怒,不可遏制的,撕裂着,扩张着,似深渊巨口黑梭梭沉不见光,腾地有火苗窜起,是十八层地狱烧上来的昧火,嘶吼着要毁天灭地。

“将军看够了?看够了就还我。”万嵎手一松,纪殊摔坐在床上,抹了抹染血的唇角,冷冷道。

月白玉兰香囊被狠狠掷在地上,万嵎一脚踩下去,用力碾几道,听得纪殊心中一凉。还没反应过来,万嵎单手挥来,一把掐住纪殊纤白的脖子将整个人缓缓抬起,手上纵横条条暴起的青筋,每字每句像是牙缝中挤出来的:“你和赵琮到底是何关系?”

纪殊双手本能地抓着铁钳一般锢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脸似全身血液都冲向头顶一般涨红,艰难地喘着气,却仍是固执道:“将军与阮姑娘是何关系,我便与若璞是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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