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是大恶人噢,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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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随军出征两年,偶见玄策于天界慈恩降雨,心中悬石方落。西神将归位,土地重获生机,摄政王减赋税,布衣百姓又挂笑颜,眼看生活重回正道。东君遣使者送战书至。
白国虽不能御,却有气节,不肯降。不出十日,两国开战,白国占尽地理优势,东君见此地易守难攻,更是扬言半年内要擒了那发病的白君,杀了那硬脖子的摄政王。
战至大雪纷飞,足陷难行,方休。这几月,东君一行俘虏了几片村庄以落脚,有的村妇与其手下兵将结发,此地早已归顺东君。因而他们打算在此地熬过冬天,等冰雪初融,就速战速决了白国。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铠跟着东君,整日扎在军营,见惯了红的血白的雪,看见红发白衣的玄策自雪地里步步走来时,只觉心有篝火,水汽氤氲眼底,恍若隔世。
“玄策。”铠往前跨了一步。
玄策听见他主动打招呼,笑着加快了脚步,扑过来挂在铠脖子上。他用不知是冻得还是激动得有些抖的声音说:“铠!新年好啊!”
原是过年了,怪不得今天营帐里没人,东君也是一脸沉闷。铠抱着玄策的手紧了紧。这种时候他又感恩起守约的慈悲来,大抵是什么也没跟玄策说。
“你怎么下来了。”
“新年好多祈愿,我下来看看。哥哥说你也在这,就顺便来看看你咯,”玄策的鼻子冻得粉红,嘴里一口一口吐着白雾,扑到脸上又散开,他的手不住往铠的袖子里缩,“穿这么少你不冷吗?噢,神不会饿不会困,所以也不怕冷的,对吧。”
铠似有若无的“嗯”了一声。
“汪泽镇大变样了哦,去看看吗。今天肯定有夜市。”
“好。”
其实也没有变多少。铠一直在下界,这里的变化是他亲眼见证的,夜市也来过几次,何况活了这么久,什么新鲜玩意儿没见过。但玄策想去,他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玄策把自己的头发变成中长白卷,一身灰黑麻布衫,外面再披个大袄子,毛领遮住自大半张脸。还不等铠用眼神对他的行头评头论足,他便先开口解释道:“我怕被认出来,毕竟他们眼中的小乞丐已经死掉了。”
这一团看起来很软和,铠揉了揉他的头发,又揉了揉毛领子。
大概腿上伤也不痛了,玄策一蹦一跳逛到前头去了,见到感兴趣的摊铺就驻足少许,等铠跟上了,把喜欢的物件拎给铠看。
一根细竹片,一端贴了很多毛毛,像蒲公英一样。玄策拿来瘙了瘙鼻子,打个喷嚏,那商贩开始同他介绍价格。玄策并不理会,转头问铠这是什么。
“采耳棒。”那商贩自作聪明抢了话去。玄策依旧不看他,直到铠说,掏耳朵用的,他才恍然笑开了。
铠以为他喜欢,便买下,玄策却误会了,直问:“回去会给我掏耳朵吗,那我要变成老虎,那样比较舒服。”
玄策东看看西看看,其实他没什么喜欢的,只是好奇,逛到后边就成了别人买什么他也图新鲜,跟着买一样,把玩够了丢给铠。
现在铠头上挂着白虎面具,腰间系着几个荷包玉佩和穗子,左手糖人糖葫芦桂花糕,右手花灯剪纸和炮竹。若不是他样貌出众,旁人会上前来问他花灯多少钱一个的。
“来来来,来许愿了。”玄策拉着他到桥边,放了两盏花灯。
花灯飘飘忽忽从桥洞流过去,这桥是新修的,水是从西神山那边流过来的,顶上游修了个储水的堤坝,就在阿忘那村子附近。玄策不停的介绍着这里,很有一地之主的样子,这些铠也早知道了,他没有打断玄策,等他说完才问:“你向谁许的愿。”
“啊?”玄策似乎不懂。
“他们都是求某个神,你呢?”铠声音平缓的说,语速变得和远处即将消失的花灯一样慢。
“我自己就是神,我干嘛要求神。”
铠完愣了会儿,笑问:“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不灵的,”玄策嬉皮笑脸着,“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我希望我快点晋神,这样就可以保护阿忘他们了。”
他们又玩了会儿,玄策随铠回了东君营地。月光照着雪地,映着些亮,倒也看得清路。
“非晋神不可吗。”铠忽然没头没尾的冒出一句,说完他皱了皱眉,心口升起熟悉的压抑感。
“这不废话,不变强大怎么保护我想保护的人啊。”
“变强也不止晋神这一种方法……”
“你今晚好怪,”玄策侧头看了他会儿,忽然想到什么,脸色难看起来,“铠,你该不会想让我堕魔吧?”
“……”
回了营地,大家都入睡了。铠自来下界,可以说是两年没合眼了,他也不困。但玄策困得直打呵欠,铠只得给他找了个空营帐歇下。玄策迷迷糊糊问他为什么还不睡觉,话没说完就睡过去了。
半夜突然下起了大雪,来时的路被封上了,东君被困在营帐,整日只是吃喝睡看地图,铠自然也不好多走动,玄策待了几日实在无聊,忍不住到无人的雪地里玩雪撒泼,留下的痕迹有时被人看见了,传到营帐就成了“有巨熊出没”,军队的人严加看守,更不敢外出了。
每每玄策顶着一头雪回来,铠都劝他回朱雀苑去,这里确实没意思。可玄策总充耳不闻,哼哼着不知道哪学来的小曲,变成白虎就压在他身上。铠见劝不动,便也不劝了,有时得闲,也会抱着白虎大脑袋,给他掏掏耳朵。
终于等到雪大得不能视物,天灰蒙蒙一片。户外再没有一个守卫的人,大家都缩进屋子或是帐篷里,吃肉喝酒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