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姆。斯托克。采佩什从小就很喜欢下棋,黑白双方各持十六枚棋子,在64个格子间排兵布阵、纵横厮杀。
他从河镇大学里离开,走在大街上。
脚下跨过的是一成不变的污水,身边走过的是麻木度日的民众。
太阳依旧挂在他的头上,他却早已不再认为那是主的面容。
笑着用温柔的话语跟隔壁妇人打着招呼,布莱姆却知道对方只是丈夫外出、寂寞难耐。
用钥匙打开门锁,他走进了自己的“家”——
空荡荡的屋内,邋遢的布帘遮得严严实实,仅有的几件家具则翻倒在积灰的地上,四周散落着纸张,墙壁上胡乱刻着密密麻麻的不明内容……
布莱姆带上身后的门,随手捡起一张地上的纸,平静如常地回到自己的领地。
肮脏的纸上沾着发丝、染着鞋印,受潮和落灰更使得纸面发黄发黑,但其上的字迹却依旧可以辨明。
布莱姆把纸张揉成一团,扔进了角落里,又上到二楼。
唯一还算干净的地方便是那张睡觉用的木板床,布莱姆脱下了全身的衣物放到了床上。
赤裸的男人站到了一面全身镜前,不洁的镜面映照着遍体的纹身,那是不被世俗宗教所允许的禁忌——
纹路由歪歪扭扭的文字组成,从胸口处蔓延开来,下至腹部、左右至臂膀,东一块西一块,有时大有时小,就如同是在断断续续地转述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停尸房。”
冰冷的话语从口中说出。
“犬吠。”
毫无波澜的眼神扫视着肌肤上的文字。
“闷热、蹄踏声与屋顶的烧痕。”
每一个要素都逐个核对,准确无误地指向某个受埋藏的角落。
“《赫舍里·卡洛蒙童话》。”
翻过臂膀,将那个隐蔽的名字念了出来。
“黑夏克。”
这便是名为“布莱姆。斯托克。采佩什”在自己身上刻下的杰作。
再一次确认无误后,他穿回自己的衣物,躺在了床上。
眼前的天花板上同样刻满了文字,那些或潦草或迷乱、或扭曲或癫狂的字体都在不停地告诉着每天在这张床上醒来的人同一件事情:
‘睡眠即遗忘!照照你的身体!!’
而那面大大的全身镜就突兀地摆在床前,好似生怕主人看不见一样。
睡不着的布莱姆一直待到了日落,方才起身出门。
特意穿上一件用于遮蔽面容的深色兜帽,毕竟接下来的目的不便为他人所知。
拥挤的无人巷道里,一盏提灯灯火照在了灰黑的石墙与陈旧的木门上。
开门的人操着一口大嗓门和难听的低俗俚语,明明是个女人,却粗壮得比布莱姆还要高大。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借债人阿蒂米扎·维埃拉为布莱姆让开道,他便施施然进入了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