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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禹其实是一个感情比较淡薄的人。
在父母还在的时候,父母经常担心他会冷漠到变成一个反社会型人格,因此总是教育他——同学摔倒了你在身边要扶他起来、有同学需要帮助你要帮助他们、老师安排的活动要积极参与完成……
谢时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因此他在身边同学摔倒的时候只是像观察生物一样淡淡地盯着他,不搭把手,甚至会说出:
“明明是平地,你为什么会摔倒呢?”这样的话。
所以有些对他抱有好感的女生想借机摔到他怀里的念头总会破碎得彻底,甚至还可能会因为他的话而恼羞成怒骂他是神经病。
他毫不在意。后来,他父母死了。唯二能包容他冷漠的人死了,他孤零零活在世上,突然想起母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人活在世界上必须要戴上各色的面具。”
他问:
“要一直戴着吗?”
母亲笑了笑,眼睛里有些说不清的色彩,好像夜晚流星划过的一抹光亮,渐渐黯淡:
“是的。戴久了,面具就长在了脸上,你就不用害怕真正的你被外界所伤害了。”
就像刺猬的刺,是为了保护柔软的内里。
父母死后,谢时禹戴上了他的面具。
他的面具完美到无懈可击,仿佛一夜之间,他成为了学校各方面最优秀的存在。
紧接着是大学。
然后是步入社会,进入他父母给他留下的公司。
没有人认为他不优秀。也没有人再觉得他是个性格乖张另类的少年。
顶多说一句:“谢时禹,啊,是曾经的那个高考状元吧,我知道的,优秀的人都比较有个性嘛,谢时禹还是个很好相处,比较温柔的人的。”
只是他没想到。
再次暴露真正的自我,是在一个拥有着真正的温柔和爱意的青年身上。
他不受控制的,被温柔吸引,被温柔刺破他的面具。
他畏惧于真正自我的丑陋会吓走温柔。
又认为这样的温柔不可能会包裹上他的双手,亲吻上他的额头。
因此他断定,这是假的温柔。
他肯定,这是假的爱意。
他让自己逃离。
他被古怪的心悸弄得喘不过气。
最后,他狼狈的,亲手打破了那份温柔的爱。
母亲的话好像说错了。
他真正的自我没有被青年伤害,反而被他用双手轻轻捧起,用爱来保护。
而青年,却被他真正的自我,刺得遍体鳞伤,尸骨未寒。
然后到最后。他可笑的发现。
温柔是真的,爱是真的。他想拥抱他,也是真的。
他的爱一直都在,只是醒得太迟。
他的感情也不淡漠,只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的爱,停在了许愿二十六岁那年,是还算年轻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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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年其实是一个不大有存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