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脱这么多年自以为早已释然,但有时却会忽然怀疑自己只是看似挣脱了这些的东西。还是会在某一天走过街道,某一次参加活动,在欢声笑语吵吵闹闹中,忽地想起他,想起独自一人陷溺乱伦自责时的阵痛。所以难免会反反复复沉沉浮浮,溢出叛逆挣扎的无端怨恨、深陷痛苦不堪的自我开解之中。越是扭曲纠结的感情越是难以割断。
听到妹妹的随口夸赞,迟凉波轻轻呼吸,一瞬间想了很多,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微张空留无声缝隙的嘴唇,笑了笑坐了下来。
迟煦漾坐下来,以极快的速度吃完饭,就走进厨房放下碗,走到自己的房间了。
她迅速开了空调。
这个夏天实在太燥热,粘稠了。
需要冷静一下。
迟舒芳看完最后一页合书抬头的时候,发现女儿早已吃完饭离开了。
她奇怪道:“今天你们怎么那么安静了。”
迟凉波笑得天衣无缝:“也许是天气太热了。”
迟舒芳皱眉想了想,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他,并且催促他去开导开导她。
迟煦漾收到了郝声发的消息。
—池池你最近是要住在我家旁边吗?我听说。
姜芽家又买了户房子,挂在她的名下,好巧不巧就在郝声家隔壁。也刚好不住,就让迟煦漾借住。有时候姜芽也会从老家回来找她玩上一天。
—嗯,我要住一个暑假。
其她本没想要找他,只是刚好——刚好她需要下定决心,需要将玫瑰撕烂。
她要用这撕烂到糜烂的玫瑰尸体散在花园,然后慢慢地在与褐色土壤的摩擦里,破除一切生长出纯白的郁金香。
郝声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生这样的事情,唯一的、她给予的施舍的联系也被他拒绝了,该是相见不如不见吧。
但他仍然不肯放弃,他还是在想,如果再努力努力……
他该是有机会的吧?
他感觉胸闷闷的。
—那池池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声,附近好吃的地方我都知道。
迟煦漾她要在他隔壁住很久。
这大概也是他胆敢拒绝她的原因之一吧。
他在房间走来走去,活像只菜园子的短尾兔。
他要不要卑微地祈求她呢?
如果他主动提起,她会不会觉得他太过廉价。
呼了一口气,闷闷的疼痛便相伴而行。
在她还没回复他的间隙,在她离开的时间里折磨他的思考重新浮现在脑海,他开始惶惑不安开始自我谴责,又坚定自我乐观打气,这两种复杂的心情周而复始,间歇而出……他竟然奇异地感觉到,他在这怀疑与坚信之中,更加爱她了。
说到底他还是利用了她的沉沦,还是希望与她存在联系,还是妄求他能够有一丝希望得到伊甸园里的玫瑰。
即使他之前拒绝了不太完整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