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34章 人的烦恼是根深蒂固的77（第1页）

这天晚上，法显、道整、求诃、求恕就在佛陀坐禅的石窟中度过。

求诃和求恕去山腰下抱了茅草上来，把茅草铺在石窟里，厚厚的一层。茅草散发出一股令人陶醉的悠悠香气，法显和道整供养时点燃的油灯依然亮着，照见石窟里的一切。

道整卧在茅草铺上，享受着大自然赐予的香气，他忽然想到，在汉地，这种茅草只是很常见的一种草，但汉地的茅草全然没有这样的香气。

“法显师兄，这茅草与家乡土坡上的茅草委实有点不一样，你说是吗？”道整问道，随后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的茅草有一种让人说不清楚的香气，是很少见。”法显答道，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求诃和求恕睡在靠窟门的地方，两人听到法显和道整的对话，不由地“吃吃”笑出声来。求诃说：“这种茅草可不是一般的茅草。一般的茅草随处可见，这种茅草只有王舍旧城附近的山中才有。两位法师不是闻到了一股香气吗？所以这种茅草就叫香茅。”

“噢，原来是香茅。”道整道。

求恕说：“这种香茅是天竺的吉祥物，四方之人都到旧城来购买，所以从前王舍旧城还叫作上茅宫城，就是说这里产上好的香茅。”

法显一时还睡不着，就问道：“佛陀成道处应该离此处不远了吧？”

求诃答道：“由此地向西南走，约有二十六、七里便可到伽耶城，中间要渡过尼连禅河，然后再往西南去，还有三、四十里的路程，就到了贝多树下。佛在贝多树下金刚座上成佛的。”

“尼连禅河？”道整觉得这条河的名称很耳熟，他马上想起来了，说：“法显师兄，在我们去迦毘罗卫城的路上，你曾经简单地讲过佛陀的身世。他在苦行修道不能成功之后，在尼连禅河里洗澡。去伽耶城要过的尼连禅河，是不是就是佛陀洗过澡的那条尼连禅河？”

“这我不太清楚。”法显老老实实地答道。

求恕好像已经睡着了，没有反应。

求诃似乎听到了法显和道整的对话，他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声“是的”，就再也不作声了。

法显听着窟外草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想着明天要去的地方。以前他所知道的那一点关于释迦牟尼佛成道的故事，不是从书上来的，就是道听途说的，支离破碎，不成系统。他设想明天见到的遗迹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想来去，总摆脱不了以前看来的听来的印象。

他又由这种先入为主的印象，想到了一个人要摆脱人生种种烦恼欲望的困难，先入为主的印象是根深蒂固的，人的烦恼也是根深蒂固的。

法显东想西想，终于昏昏睡去。

窟外的油灯彻夜未熄。

第二天，四人早早起身，向西南方向而去。

不到半天，他们来到尼连禅河河边，隔河相望，能看见伽耶城。

尼连禅河河水清澈见底，水中的小鱼，好像浮空而游，从河底斑驳的鹅卵石上轻滑而过。有的地方很浅，提起袈裟，捲起裤腿，便可涉到对岸。

法显等人来到伽耶城中，发现城中能见到的东西就是石头。石块铺成的地面，石块造起的房屋，石块搭起的桌子，石块凿成的水槽……野藤攀沿着石墙上了屋顶，野草从石缝中续出，长得既高大又茂密。

任法显的锡杖响遍全城，就是见不到一个人。

求词说：“上次我来此处还有几户人家，不知为了什么，现在连一户都没能剩下。”

这是一座彻底荒芜了的石城。

再向正南方向走了近二十里路，就到了释迦牟尼佛苦行六年的地方，那里有一片树林，树林的东边就是尼连禅河的中上游。

释迦牟尼佛就是在那一段河水中洗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