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二章 那山旮旯3（第1页）

70年代初，省里在县城的周冲兴建的大型水库到了第三期工程，大量抽调当地各县的劳动力参加水利建设。

黄龙朝和一些村民也被派去工地。

在劳动中，隔壁乡的一个工友跟黄龙朝成了朋友，了解到他想找个媳妇的意愿后，就介绍说有个寡妇，因为几年前丈夫看护集体仓库被人诬陷监守自盗，为了不连累媳妇，逼她离婚，她回了娘家，然后为证清白上吊自杀了。这个女人一直没有再婚。人也善良能干，就是身材比较矮小。

黄龙朝就感激地说：“你帮我介绍，事成之后我用五斤重的猪头谢你。”

黄龙朝后来就把这个叫王梅香的女人领回了家，有了自己的老婆，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能活下来的就是黄耀庭。

有了媳妇、孩子，黄龙朝就需要更加勤快忙于生计。虽然仍然养着林秀的女儿姜林凤，仍然与林秀保持着那种关系，但重心还是放在了自己的家。

山里人的生活，如果不出什么特别的事，基本上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按照24节气规律性地春种秋收，反复交替着。

第三批城市的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运动中，县城接收了一批知青。当时，城市许多应届生毕业没办法分配工作，被动员到广大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一是减轻城市就业压力，一是锻炼年轻人的生存能力和实事求是的务实精神。

任湘衡是一个刚从师专毕业的年青人，因为分配不了工作，随着学校的同届毕业生送到这个边远县城。县城周边解决不了那么多，想到山里自然资源比较丰富，粮食和山上的野果、野菜和动物都可以养活一批人，就把他们分散到山区不同的乡村。

因为黄龙朝家房间多，村里接收他后，把他安排住进了家里。

这是一个身高将近一米八的小伙子，结实的身材，浓密的一头黑发，堂堂正正的国字脸，戴一副黑框近视眼镜，给人一种书生气息。

那时候没有公路，从县城被人领着走了十几个小时山路，才到村里。生产队长把他送到黄龙朝家时，无精打采的，一身要散架的样子。

黄龙朝让他住在新屋靠路边的房间，白天光线比较好，在吊脚的走廊上还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以便他尽快适应这里的环境。

时值初秋，姜林凤傍晚收工回来，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感觉还蛮好看的。好看的脸，好看的眼睛，好看的身材，高高大大的，白白净净的，跟村里的同龄男人不一样。

任湘衡也打量着这位山里妹子，中等身材，正值青春期，洗得掉色的灰色布衣紧窠在她身上，勾勒出少女诱人的曲线，虽然穿得严实，但丝毫没有遮掩住扑面而来的青春活力。脸上泛着红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眼神很纯粹，两根麻花辫子粗而长，一前一后搭在胸前和背后。

姜林凤的出现，让他眼前一亮，心里感叹：没想到这山沟沟里，还有这么清纯好看的妹子。顿时，一扫白天长途跋涉的劳累，大大方方地对她自我介绍说：“我是任湘衡，以后会跟大家参加生产劳动，请多关照。”

黄龙朝冲他说：“她没读什么书，你不要跟她客套。她是我女儿，姜林凤。”

姜林凤大大方方地说：“那你以后会跟我们出工做事吗？”

任湘衡：“会呀，我们就是响应毛主席号召，来向农民伯伯学习生产劳动的。”

姜林凤：“那你会做哪些农活啊？”

任湘衡面有难色说：“我在城里长大，还没有做过农活，以后你们多教我。”

姜林凤咯咯笑道：“啥都不会，怕是没两天，就要哭鼻子，要回家罗。”

母亲王梅香冲姜林凤嗔道：“你一个黄毛丫头，人家刚来，那么多话！”

姜林凤有点不示弱地说：“本来就是嘛，说两句还不让说。他能挑谷子吗，他能扛树吗？”

黄龙朝赶紧圆场：“吃饭吃饭，人家比你高大，能学会的。”

五岁多的黄耀庭关切地问：“哥哥，你有小人书吗？大闹天宫那种。”

任湘衡笑着对他说：“我没有大闹天宫，但有好几本连环画，黄继光，董存瑞，全是打仗的，喜欢吗？”

黄耀庭赶紧点头：“嗯！”

任湘衡看着姜林凤说：“我还有其他的书，我还会讲很多故事。以后慢慢讲给你们听。”

一顿饭功夫，他开始有点庆幸自己来到了一户热情、纯朴的家庭，之前远离城市的那种孤独和不适，似乎一下子就消除了。

一天晚上，任湘衡在伙房里给姜林凤和黄耀庭讲聊斋故事，火塘里的柴火烧得很旺，火光映着他们的脸。

任湘衡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叙说，两姐弟听得入神，眼神随着他的表情在变化。

这一次讲的是《画皮》。他说道：

有一天晚上，一个叫王生的男人在路上遇到一个女子，怀里抱着个包袱，一个人在路上徘徊。王生急忙追上去一看，发现是一个十六七岁的漂亮妹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王生问她：“小妹，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赶路？”

女子说：“你又不能帮我，问我干啥？”

王生说：“小妹有什么困难只管跟我说，我一定尽我所能帮你。”

女子一听有戏，便说：“父母贪财，要把我卖给一家有钱人家做小老婆，我不同意，想离家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