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这个做什么?”
宸王半阖双眼,声音又低又沉,“若是父皇身子不好,母妃应当早劝父皇立下太子,稳固朝纲。”
“可是皇后那边不会轻易让我们如意……”话说的容易,与魏皇后争夺多年的王贵妃哪能不知道这事并不是嘴皮子碰一碰就能完成的事。
不说官家远没有到老糊涂的地步,再说魏皇后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只等着他们出错。
这次的事件她肯定不会放过,一定会大张旗鼓地宣扬,只盼望着能在官家耳边多吹吹‘宸王不贤’的歪风。
“瑭王是儿臣要对付的,母妃只管在宫里对付魏皇后就是。”
宸王斩钉截铁地道:“只等着秋猎,我就有办法让他再无翻身之力。”
王贵妃怔怔看着他,儿子大了,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可是他现在这副样子怎么越看越像是他的父皇,一样翻脸无情。
“那萱儿你打算让她怎么办?”王贵妃声音有些发涩,虽然面前站着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是她的骄傲和希望,但是他现在每走的一步都让她心底发寒。
宸王脸色微青。
那个女人与他情意缠绵时何等乖巧听话,又娇媚动人,他的确还算喜欢,谁知道妒性太大,不懂分寸和大局观,竟然三番五次想要破坏他与王氏的联姻,实在可恶。
“母妃当知道,儿臣也并非寡情薄意之人,若是母妃能去能替儿臣去劝说萱儿不要固执了,待我心愿达成,必然也不会亏待于她。”宸王放缓了嗓音,目光看向王贵妃。
王贵妃心情复杂,尤其在得知谢朝萱有孕后,就知道她这个儿子注定是在走皇帝的旧路。
她从前也是这样轻信了枕边人,才落到只能为妾的地步。
己所不欲,何必强加于人。
风轻云舒,馥郁的花香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半卷起的竹帘遮去刺目的日光,盛则宁对镜梳着长发。
竹喜带着人把桌面上的东西收捡起来,看见那盒丰记的糕点就捧过来问盛则宁。
盛则宁垂眸看了一眼,还是让她拿下去给其他丫鬟分了吃。
“姑娘,还有一副遥山君的芍药图……奴婢看这好像是真迹。”
盛则宁瞥了眼,“收起来吧。”
“……是。”竹喜遗憾地把瑭王殿下的‘好心’一股脑收走了,半点也没留下。
盛则宁梳洗完毕,又出门去了。
这会苏氏还在老夫人院子里,盛则宁赶在被阻拦前就溜了出去。
比起夜里的热闹,正午的街道上显得清冷许多,只有些奴役清扫着大街上的灯笼、竹签、还有蜡油。
盛则宁从帘子外探出视线,正好经过了那棵云客松,莫名有些心虚。
就当她要让车夫离开时,从远处跑出来一个灵活的胖子。
“小娘子!你等一等哈!”
盛则宁一怔,指着自己问道:“你是在叫我吗?”
店家因为太胖了,停下来就扶着膝盖喘了好久的气,没气回话就先点了点头,等他稳住了气,才掏出一袋子沉甸甸的东西,道:“昨夜那位郎君给的太多了,我虽然只是个做小生意的人,但是无功不受禄,实在不能收这么多钱。”
“?”
盛则宁问:“什么郎君?”
店家比划道:“就是昨天晚上,那高个子,长得很俊,就是脸有些冷的郎君,他
提着一盏琉璃灯和小娘子就在这个位置说了一会话,小娘子应该是他的熟人吧?”
说到熟人两个字,他还转出了一些暧昧的腔调,促狭地用那对小眼对盛则宁眨了眨。
盛则宁明白过来,他说的人就是封砚。
“呃……算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