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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第1页)

&esp;&esp;在王景华找到他之后,他的绝望之中又增添了一层愤怒。

&esp;&esp;“凭什么呢,姓王的爹都没了,还能穿金戴银,还有下人使唤,”他坐在屋子里想,“他还要参加科考,他要是也成了同进士,是不是还能去做庶吉士?”

&esp;&esp;他在屋子里枯坐了半天,又想:“我下了苦功夫,费了大力气,老天开眼似的有了个先生,考上了同进士,眼看着就要改头换面,和过去一刀两断了,结果却是连仕途的边都摸不着,我不比别人差啊!”

&esp;&esp;他的脑子变成了一团枯草,乱糟糟,理不清,直到他得知邬瑾成了状元,这一团枯草才猛地从脑子里烟消云散。

&esp;&esp;他的“路”来了!

&esp;&esp;今天他就是来跑他的路。

&esp;&esp;祁畅想着,脚底下忽然绊到了石头,他“砰”的往前栽去,下意识把字抱的紧紧的,以免磕坏。

&esp;&esp;邬瑾的字,自然是好的,但还不到千金难买的地步,更何况连个私印都没有,更不值钱。

&esp;&esp;真正值钱的,是“状元”的身份。

&esp;&esp;新进状元照例受六品翰林院修撰,视为储相,日后是天子近臣,国朝最快从修撰升做执政参事的状元,仅用了八年。

&esp;&esp;远道而来

&esp;&esp;祁畅坐在地上,疼的眼泪汪汪,额头、手肘、膝盖磕破了一层油皮,卷起来的字也扁了下去。

&esp;&esp;他赶紧解开棉绳,打开纸张,就着月色看那副字,其上“君子无咎”四个字,还安然无恙。

&esp;&esp;“还好。”他重新将纸张卷起,系好棉绳后,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问题。

&esp;&esp;邬瑾为何会写这四个字?

&esp;&esp;观我生,君子无咎。

&esp;&esp;邬瑾是不是看穿了他的用意,在借此警醒他?

&esp;&esp;一定是,不然他不会说有没有印,都无关紧要。

&esp;&esp;可若是知道,他为何还要帮他?

&esp;&esp;是了,邬瑾心善。

&esp;&esp;祁畅慢慢站了起来,双手搂着字,心想自己是没办法,无权无势,无树可依,纵然有才,也无法出头。

&esp;&esp;真的没有办法——这官场,他进都进不去,何来无咎?

&esp;&esp;只这一次,他借邬瑾的这一份善心,踏上仕途,无论是去哪里,得一个什么样的官职,他都做到“君子无咎”。

&esp;&esp;月色依旧,照着他跌跌撞撞往城中去,又把他的影子拉成长长一条,狭窄锋利如针,刺向他身后方向。

&esp;&esp;祁畅走后,邬瑾关门落闩,回到屋中,更换纸笔,剪去灯花,提笔写道:“聆风。”

&esp;&esp;两个字柔软地落在纸上,却又有筋有骨。

&esp;&esp;“我已于三月十五日登科进士二十九年三月十五,邬瑾写于云台县云羊道观。”

&esp;&esp;他等墨迹干去,和上一封书信分别装好,翌日起个绝早,天还未亮,不去递铺,而是赶去京都城中一家茶点铺子,询问牡丹饼能放多久。

&esp;&esp;铺子里已经出了一大炉牡丹饼,因只有花期才有,价钱也随之水涨船高,掌柜问道:“您是要送亲友?我们这里可以用坛子封起来,存上半个多月不是问题,只是价格上又贵不少。”

&esp;&esp;“要两坛。”

&esp;&esp;掌柜的嘴角一路向上,扯到了耳朵根,取出两只酒坛,让伙计将牡丹饼一层层码进去,在坛子口铺上油纸,系好棉绳,再用细黄土和上糯粳米、羊桃藤汁,将坛子封的严严实实。

&esp;&esp;“泥要不了多久就干了,”掌柜笑道,“这个饼是二十六文一个,再加上坛子……”

&esp;&esp;伙计在旁边拉了拉掌柜的袖子:“掌柜……”

&esp;&esp;掌柜瞪他一眼,把袖子从伙计手里扯出来,转头对着邬瑾眉开眼笑,继续算账。

&esp;&esp;邬瑾付了银两,提着两个坛子出去,掌柜目送他离开,对着伙计怒喝:“没规矩!”

&esp;&esp;伙计小声为自己辩解:“我看刚才这个人,好像是邬状元,咱们收这么多钱恐怕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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