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半的架子床空了大半,常乐背贴着墙,把自己缩成那么窄,那么束缚的一小片,还是没躲过渠锦堂的手脚。
昏暗藏起太多东西,因为看不见,有意的碰触,都成无心之举,渠锦堂在被窝里蠕动,笨拙的像枚春天破茧的蛹,为的只是悄悄的,碰一碰那个人,他能感觉常乐的颤栗,指尖划过他的手背,他就细雨里打卷的叶儿一样颤。
那股生涩,叫他心疼,也心动:“嘶……真冷……”
他说冷,常乐不动了。
渠锦堂咽了口唾沫,抓住他的手,躲不开的五指扒开指缝,像一对榫和卯,严丝合缝地攥到一起:“你这屋,怎么也不烧个炉子。”
常乐答不上,两片嘴唇,光用来咬紧,他想推开他,越推,渠锦堂缠得越紧。
“别动,气儿都让你跑没了!”他凶他,那头果然不闹了,渠锦堂试探着伸出一条腿压到常乐被上,“就取个暖……”有了借口,他陶醉地把人兜腰搂住,“踏实待着!”
“少爷……”怀里,很轻,很淡的一个声音。
“嗯?”
“小时候……是我对不住你……”
那是渠锦堂心里揭不开的伤,真把常乐抱怀里,听他说对不起,他又觉得:“都过去了,我早翻篇了……”
常乐由着他抱,黑暗里,一双眼直勾勾,找不到焦距:“我欠你的……”
渠锦堂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知道欠我,对我好点……”
常乐没吱声,渠锦堂感觉靠在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高兴得跟个得了宝的孩子,说不完的热乎话:“别老一见到我就冷个脸……”
“嗯……”
“还有,你一个掌柜,往后离那些伙计远点,没了规矩,看谁还服你。”
“嗯……”
他们俩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应承。
搂在一块儿的身子很快热起来,血管里汩汩的血液,春来的小河水,生机勃勃,流到哪儿,哪儿都兴旺。
“往后……”渠锦堂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佯装不经意地擦过常乐的额角,碰了碰,嫌不够,又碰了碰,那人在哆嗦,可没推开他,渠锦堂壮了胆子,“你别走了……就睡这儿,我们一起……”
不是拒绝:“嗯……”
渠锦堂的心热了,绷紧的神经一松懈,困意袭来,迷迷瞪瞪眨眼,找着魂儿的狗似的,黏着人讨好的蹭:“月儿……”
常乐的睫毛猛地抖动,这个名字,仿佛两块沉到河底淤泥的老银元,被泥沙和流水搅动,又来翻覆。
过了不多久,屋子里响起鼾声,一声叹息。
“睡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