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股邪火从程荀脚底燃起,瞬间窜到她的头顶。她低声咒骂一句,刚想安慰玉扇,却猛地顿住了。
&esp;&esp;富贵险中求。
&esp;&esp;她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这个机会么?
&esp;&esp;她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一个计划,与那念头一同冒出来的,是磅礴奔涌而来的亢奋和狂热。
&esp;&esp;胸中烧得越烈,她面上越是冷静沉稳,只有藏在袖中不断震颤的手,昭示着她此刻真正的心声。
&esp;&esp;她双手掰过玉扇的头,二人四目相对,她听见自己平缓的声音,“今夜,你只管安心睡,你不去,就什么也不会发生,懂了吗?”
&esp;&esp;玉扇怔怔地望着她。程荀的双眼安然无波,像是宁静沉寂的水面,她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
&esp;&esp;程荀轻轻揉揉她的头发,将她扶到床上躺好。她掖了掖被角,转身就要走。
&esp;&esp;“你要去哪?”玉扇望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问道。
&esp;&esp;程荀身形一顿,半张脸侧过来,烛光下,好似镶了层金边。
&esp;&esp;她看见她笑得轻快。
&esp;&esp;“自然是回去守夜了。”
&esp;&esp;门关上,程荀走回自己屋子,换了身府中丫鬟常穿的衣服,又从柜子深处翻出半壶从前处理伤口用的烧刀子。
&esp;&esp;天色暗沉,程荀就着昏黑的天光,举起右腕,打量着那透着莹润光泽的镯子。
&esp;&esp;心跳快得好似要冲出胸腔,她抬手按了按左心口,深呼吸几口,悄悄走出了门。
&esp;&esp;血雨中
&esp;&esp;三更天,夜色最是暗沉。天幕低低压向大地,夜空中黑云翻墨,云层快速涌动着,一场急雨蓄势待发。
&esp;&esp;福全醉醺醺地往府里走。
&esp;&esp;六月中,芒种初过的时节,田地里早稻饱满。风过处,稻谷飘香,正是丰收的季节。
&esp;&esp;农家忙早收,福全也不得闲。胡家庄子里的佃农收割完大半年的辛劳汗水,再分厘不差地交粮交租。一车一车的粮食,就这么装进胡家的谷仓。
&esp;&esp;而福全奔波于各个农庄之间,看课估产、确定租额、称粮交租,每到一处必是好酒好菜作陪。
&esp;&esp;门外贫儿饥肠辘辘、瘦骨嶙峋,门内福全鸡鸭鱼肉倒进腹中,还犹嫌饭食鄙陋、上不得台面。
&esp;&esp;忙忙碌碌大半月,鼓了胡家谷仓、平了胡宅账面、肥了福全腰包,真真是皆大欢喜!
&esp;&esp;至于那妇人彻夜拾捡地里稻穗、汉子磨碎稻壳充饥、小儿为了二三野果扭打一团的穷酸场面,又有谁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