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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第2页)

高桥中尉被旅程吓得够呛,他还以为一定会翻船。到达码头,安全上岸后,他把舵手铐了起来,但仍没有平息下心中的怒火。集中营传出的恶臭扑面而来,直到最近他才允许囚犯到半里外的海边倒马桶。他憎恨集中营,如同痛恨大海一样。营里不光很臭,而且尽是老鼠、虱子和臭虫,还有囚犯背地里的不满。最痛苦的是,这个职位一点也不光荣、崇高。

同许多穷苦人家的孩子一样,高桥中尉选择了参军作为人生的出路。在一个非常讲究出身门第的社会中,军队是少数能改变地位的职业道路。在军队等级森严的秩序里, 高桥中尉野心勃勃,一心追求功名荣禄。军队成了日本政坛狂热分子的工具,希望借之除去日本社会的种种腐朽,重新确立日本在亚洲秩序中的地位。高桥狂热地相信所谓的“大东亚共荣圈”、“亚洲新秩序”那一套谬论。年轻时候,他曾接受了正规的军事学院教育,忍受了特权阶层对平民阶层的蔑视侮辱。军队里到处是欺压,高桥把遭受的痛苦释放到在他下面的人们身上。这些经历与童年的不幸,使他变得残暴易怒,随时可能兽性大发。

1937年,高桥中尉军校毕业时,他被派到中国参加侵华战争。日军妄图三个月灭亡中国,结果却陷入泥潭,耗费了大量军力、人力和财力。战争进程的受挫使日军士气低迷,无辜的中国平民惨遭屠戮,这一耻辱随着偷袭珍珠港的得手以及日军在东南亚战场的节节胜利而被遗忘。高桥中尉从中国转到菲律宾,在攻克巴丹一役中战功卓著。但出人意表的是,他只获得特兰岛集中营指挥官一职的升迁,未能如愿到新几内亚的军事点——因为他曾在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 受训一年,能讲一口还可以的英文。

今天,凯瑟琳成了高桥中尉的目标。一到营地,他命令她们到办公室立正站好,朝她们训话,似乎把她们当成一支列队好的士兵。看到他吼得声嘶力竭,凯瑟琳的心里既害怕又尴尬。她怀里抱着小迈克尔,佩特利站在身边,他只觉得无聊,连连打着呵欠。

“如今你已是大日本帝国的阶下囚,美国是一个四流的国家,你就是四流国家的公民,你的地位比苦力高不了多少。大日本帝国是仁慈的国家,能成为如此伟大的国家的囚犯是你的运气,你必须改正你的傲慢,否则我会收拾你,杀了你。日本一级棒!美国一级烂!”

中尉挥舞着手臂,神情亢奋。凯瑟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口沫飞溅,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些什么。太阳无情地照耀着她与小迈克尔,怀里的孩子越来越重,最后根本忘记了他的存在。她的思想飘到了高山、河流、阿玛德那里,她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再见面。

一小时后,她仍安静地站着,手又酸又痛,但她庆幸小迈克尔睡着了。佩特利躺在地上,也睡着了。高桥中尉目光呆滞,正进入长篇大论的结尾。在他眼中,凯瑟琳的身形姿态根本看不出闷热或疲惫的迹象,但他清楚她一定很辛苦。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中尉,他想着,真是骄傲的眼神。在眼神中没有胆怯,但也没有得意或傲慢,对他挺尊敬。她与别人不同,中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望了她好一会儿,他挥挥手让凯瑟琳她们离开。

凯瑟琳领了一张毛毯、一个水杯、一个碗和一张蚊帐,被押送到女营房。里面是废弃的兵营,围着木墙,盖着棕榈叶屋顶,前后拉着铁丝网,散发着难闻的恶臭。特兰岛本属于荷兰人,曾经是关押印尼###的集中营。对凯瑟琳而言,如今关押白人殖民者真是戏剧性般的正义。无论那时或现在,它都不是人住的地方。女营房中关押了24个女人和11个孩子。每人只有4尺宽6尺长的地方可以躺下。尽管凯瑟琳强烈抗议,佩特利还是因为年龄不够小,被送进了男营房。

《歌唱的种子》第四十八章(2)

乔治角的夫人、小姐们,凯瑟琳心里这么称呼囚犯,脸色阴沉地围坐在地上,正啃着饭团。没有人搭理她,凯瑟琳知道在她们心中自己是来争夺本已稀少的食物和拥挤的空间的不受欢迎的人。她同情她们对她的排斥,这是她对乔治角的女士们终生难忘的第一印象。

她介绍自己:凯瑟琳?摩根?斯坦福,迈克尔?斯坦福的妻子,人类学家。她同样向日本人这么介绍自己。对她来说,这是一次冒险。斯坦福是英国的名门望族,她们是英国人,应该略有所闻,但她猜想里面没有人真的认识家族成员。她决定这么做,保护小迈克尔和自己。她希望儿子继承迈克尔的姓氏,她知道如果迈克尔还活着,也希望她这么做。而且如果日本人知道她有私生子,会视她为不检点的女人,难免更容易成为目标,甚至会被打发到乔治角的慰安所。因此,她把自己的身份打扮得高贵一些——显赫而可敬的迈克尔?斯坦福的###。如果有人知道迈克尔?斯坦福夫人是荷兰人,她不在乎承认。

凯瑟琳很快察觉到乔治角的夫人、小姐们还没做好当囚犯的准备。殖民地的生活太优裕了,许多人没做过一顿饭、洗过一件衣服、换过一片尿布、种过一盘花,除了弄干净自己,没清洁过一件东西。她们的身前身后总是簇拥着仆人帮着照料家务、花园和孩子。她们的社会地位由丈夫的身份地位而不是由自己的能力决定,在集中营里,她们本能地维持着战争前的社会秩序,维持自己的体面。格雷斯?温菲尔德?福尔摩斯,驻岛居民代表的妻子,在主持茶会、花园舞会、晚宴时仪态万千,但这些到了集中营却一无是处。在旧时,她是社交场合的领袖,如今她根本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处于惰性或恐惧,没有人站出来充当领袖,女人们为了食物、空间、劳动轻重而勾心斗角。社会秩序崩溃后无序和混乱的结果是一片沮丧和失望。自从离开家里后,凯瑟琳很少接触这类夫人和小姐们——一辈子围着丈夫和孩子转的女人。她们令她感到震惊,在长达一年的囚禁中,乔治角的夫人、小姐们的生活环境没有任何改善,反而大大恶化了。男营房的情况则不同,他们修葺了屋顶不再漏水,每次出外劳动都会偷偷带回点有用的小东西;他们安装了一个用竹管做成的淋浴器,用棕榈树叶芯做拖把,用椰子外壳的纤维做牙刷;他们用棕榈油做肥皂,用人尿混合橡胶树的分泌制成乳胶,可以做新鞋和修理旧鞋。他们开辟了小菜园,用尿粪施肥。他们还举办学习班,学习内容包括了波尼奥花卉到中世纪历史。最令人兴奋的成就是他们自制了一台收音机,精心地藏了起来。它能收到澳大利亚佩斯的新闻,有时还能收到三藩市的报道。男人们一有机会就把好东西与太太分享,但见面的机会实在太少。

在集中营的第一个晚上,凯瑟琳发现屋顶漏得很厉害,与其叫同伴让出一块地盘,她抱着小迈克尔躲到一处角落站了整晚。第二天早上,她决定自己修葺屋顶,用营房周围捡来的棕榈树叶和一张梯子,那是她用零星木块、树枝和藤蔓拼凑而成的。她与同伴的不同在于,她们宁愿躲躲藏藏,也不愿面对问题。

凯瑟琳很快适应了集中营的生活,和军队一样,监狱是高度组织化的生活,只是更加严酷。没有多少休息时间,每天早上七点钟她们便被命令到营房前集合,点到名字的时候,必须深鞠躬,再立正等候命令和恭听关于近期日军捷报的广播。

《歌唱的种子》第四十八章(3)

他们的伙食,和营中生活一样单调乏味:米饭、青菜,三餐如是。茶水中时不时有蟑螂、臭虫混在茶叶中;青菜也好不了多少,凯瑟琳安慰自己说虫子是蛋白质的化身,勉强下咽。米饭是用仓库里好米运走后地板上剩下的米煮成的,和精米一样,里面缺乏维生素,日本人偶尔在里面加上腌虾和野菜,不时还会吃到橡胶内胎或铁钉。

《日内瓦公约》中关于对待战俘的条款规定严禁强迫性劳动,但日本人轻松地通过了限制。他们将拒绝劳动的人的伙食分量减半,理由是不劳动无须吃太多。手段是有效的,能劳动的囚犯都选择了劳动。女性在监狱外面的劳动包括清洁码头、沙滩,除去营房周围的杂草,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清洁士兵的宿舍,总会有人乘机揩油,做出种种淫秽的动作,那么明显露骨,绝不会让人误解。

凯瑟琳不明白为什么女人们能生活这么久,体重并没有明显下降,维他命也不致失衡。后来她找到了答案。早上劳动结束后,是午饭时间,接着直到三点钟可以休息,中午的日头可不是开玩笑的。凯瑟琳哄小迈克尔睡着后,跑到水房冲个澡,回到营房时发现里面出现了几个士兵。如果高桥中尉不在场,她后来了解到,天天如是。每天午饭后,士兵们会在营房里流连,穿着丁字裤衩,有时甚至是一丝不挂就在女人面前晃悠,表演体操、空手道或柔道,但结尾总是他们要求女人们陪睡。女人们不得不逆来顺受,如果不答应,自己和孩子就会挨饿;奖赏则是士兵们的伙食:香蕉、黄瓜、蔬菜、鱼,人人有份。这是为了奖励她们提供性服务,或是为了堵住她们的嘴。

这不是强奸,也不是爱情,只有汗流浃背和哼哼唧唧的躯体,和粗俗的淫秽图片一样,连一点美感也没有。如果有女人起来反抗,不愿受侮辱,别的女人会不理不睬,转身睡觉,庆幸那一天不是自己遭殃。上帝啊!凯瑟琳嘟囔着,这就是乔治角的慰安所。

小迈克尔在蚊帐中安稳地睡着,凯瑟琳决定留他一个人在里面,不敢走进房内。刚要转身离开时,一个士兵走了过来,抓住她的手臂,示意给他来个正面按摩。她用力推开他,士兵踉跄了几步,凯瑟琳快步离开房间,身后几个士兵哄堂大笑。

显然,她也得为大家的伙食改善出力,于是决定利用休息时间到菜园里种地。在出去倒马桶的时候,她在男营房门外向里面的囚犯要番薯藤,结果被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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