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谢。”骆少罡低声回答,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我会保护吕姑娘的。”
“……多谢将军。”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挪动分毫,视线情不自禁地深深交缠了片刻,方才分开,各自转身回房。
庭中,那一抹幽幽的月色如水。
睡到半夜,骆少罡浅眠中突然听见一阵隐隐约约的呻吟声。心中猛地一悸,顿时惊醒过来。
坐起身,凝神倾听,立刻捕捉到微弱的啜泣呻吟声从隔壁房间传来。
骆少罡的眼神一敛,立刻翻身下床,披上外衣,匆匆地往吕奉节的房间走去。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断断续续的哭声却更加清晰起来,骆少罡犹豫了一下,低语一声“得罪了”,毅然推开门,闪身进入房中。
点燃桌上油灯,顿时看见床上的她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目,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吕姑娘?”他走到床边,轻唤道。
她没有醒来,犹自在被中扭动着,和他看不见的恶梦挣扎。
“不要……不要啊!”破碎的啜泣哀求是那样无助,狠狠地揪痛了他的心。
“吕姑娘,醒醒!”大手按上她的肩头,轻轻摇晃。
吕奉节猛地睁开了眼睛。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坐起身来,死命地抓着被角,直往床内侧畏缩,身子如风中落叶,颤抖不停,“不要……别过来!”
“吕姑娘,是我!”
她犹自睁大了眼,含泪惊惧地瞪着他,眼神涣散,竟似完全认不出他来。
骆少罡心中一痛,立刻缩手,往后退了一大步,轻声重复道:“不用害怕,是我。”
“你……”稍稍平静,她终于看清楚眼前修长的身影,是与恶梦中迥然不同的人。
“骆将军……”虚软地唤道,抬手一抹脸颊,沾了许多湿意,心里立刻猜到是怎么回事,“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没关系。你作恶梦了?”
“嗯……”她颤抖着点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竟又梦见那个残暴无情的人?都已经过了两年多了,为什么还要在梦中苦苦纠缠她!难道她这辈子注定无法摆脱那段充满了耻辱、害怕和痛苦的岁月吗?
曾经,她是那么幼稚,竞以为简单的一块石碑,就足以将一切永镇于黄土之下。呵……真是妄想啊!
可是……真的好想、好想全部都忘记!好想让时光逆流,让命运更改,让那一切都不复存在!
吕奉节将脸埋进手掌中,紧紧地闭起了眼睛,想止住排山倒海般的绝望。纤弱的肩头剧烈地颤抖着,是无法言述的哀痛。
骆少罡冲动地跨前一步,朝她伸出手,然而迟疑片刻,终究没有碰她!手掌紧握成拳,缓缓地在身侧垂下。
静默地站在那里,无言地望着床上啜泣心碎的人儿,细长明亮的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浓浓的疼惜。
油灯昏暗闪烁,照得一室凄冷。过了好半晌,吕奉节终于抬起头来,双眼红肿,神色却变得平静了些。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望着骆少罡,歉然地哑声说道:“我不是有意打扰将军休息的。真是对不起……”
“我说过了,没关系的。”他转身到桌前倒了杯凉水,递到她面前,柔声说道:“喝口水,会感觉好些。”
“谢谢……”她的手还在抖着,几乎捧不住杯子。骆少罡不敢松手,一时也忘记要避男女之嫌,扶着她的手,慢慢地喂她喝下半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