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
那是将近三年后的一天。十二月,大雪纷飞。
他帮先生整理古籍,路过书房时,不慎听见顾先生与他人的交谈。
顾先生唉声叹气的:“唉,只怕楚王此番,是凶多吉少啊。”
“新帝多疑,先帝未崩之时,朝臣多青睐楚王,他那时便视楚王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他已继位,生杀予夺,楚王虽无意皇位,可就怕有心人挑拨。”
“新帝登基,帝位未稳,约是不敢做什么出格之事;多半是要寻个由头,将他牵制在京城罢了。我听说林御史家的孙女与楚王两情相悦,她尚未交换庚帖,新帝许是要以婚事,将楚王留在京城罢。”
顾先生长叹一声:“但愿如此。只愿楚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范无救手一抖,怀里抱着的书差点倾翻。他抱紧了书卷,稳了稳心神,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夜里,他摩挲着那块玉佩,望得出了神。
而后他拿起一旁的羊毛毫笔,摊开一张宣纸,细细地画了起来。
范无救并不会画画。只是这些年,他每想起谢必安,便会落笔画一张。
熟能生巧,渐渐的,画纸上的人像越来越逼真。仿佛谢必安就是从他的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范无救放下笔,手指抚上画中人的脸。
只有这时,他才敢大胆地在唤出那个他日思夜想,宛若梦魇的名字:“必安。”
除夕夜……
范无救垂下眼,很快,我就能再见到你了。
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
记得那个,令人讨厌的市井无赖?
还未至除夕,范无救便收拾好了行李,准备赶往江临城。
顾先生不知他要去做什么,左右劝他不住,便由他去了。只嘱咐他路上要小心,早些回来。
范无救谢过了恩师,背上行囊,寻了个脚快的马夫,踏上了旅程。
他坐了三天三夜的马车,方至江临城。城内挂满了红灯笼,一派喜庆吉祥之相。
临近新年,城里只剩一间客栈还开着,客人也不多。范无救便也图个清静,舒舒服服地住下了。
还有两天。
范无救看着不远处的望乡桥,摸着怀中的玉佩,愉快地笑了起来。
只是天不遂人愿,他到江临城的第二日,天竟然罕见地下起了雨。
明明是寒冬腊月,却不知撞了什么邪,那大雨一阵阵的,不见消停。江临城傍江海而生,这会大雨瓢泼,伴随着海上卷来的飓风,将不少人家的屋顶都掀翻了去。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都说这年过得有鬼,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范无救打开客栈的窗户,看着这诡异大雨,内心的想法倒是愈加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