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俞星臣不敢看小猷的惨状,不小心瞧见那点森白的骨头,他就觉着晕眩,只能把眼睛盯在杨仪的脸上:“你可以……”
杨仪的心难过的像是被泡进了搀合着刀片的黄连水里,那无尽的苦涩骨碌碌的滚动。
听见俞星臣的话,她抬头:“什么?”
俞星臣道:“你可以……用那个,还记得云阳县康家公子、还有之前闻北蓟案子里的王四……”
杨仪忽地明白他的意思,呆了:“你……!”
俞星臣知道自己这番话,必定又会被她憎恶,但平心而论,这已经是目下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大周不能认输,廖小猷不能倒下!
薛放也听见了,他怒道:“你疯了?那一招用了后,人就死了!”
“你以为索力士吃了药还会活着吗?”俞星臣自从听牧东林说了“药”后,已经明白过来了。
索力士在大周杀了人,不管他赢了擂台还是输了,都一定要死。
鄂极国的使者当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何况他也绝对不能认输。
所以如今索力士就成了一个死士,一个只知道完成目标、物尽其用的死士。
说句残忍的,小猷不能输,俞星臣也想“物尽其用”。
俞星臣道:“现在除非给小猷吃药,但我们没有,幸而唯一跟这个匹敌的,就是杨仪的那针灸的法子……”
当初在云阳县,康二公子垂危之时,杨仪给他针灸,才叫他回光返照,神采奕奕地供述了真相。而之前闻北蓟案子里的王四,若非他脑中另外还有一支针,自然也就成了事。
也亏得俞星臣记忆一流,才在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时候想到此招。
可杨仪怎么会答应。
之前她用针,是因为康二公子康逢冬跟王四必死,都为了真相,不得不如此。
可是小猷……她亲手所救的人,难道要在这时再亲手杀死?
“不行,”杨仪咬紧牙关含着泪:“不行!”
“杨仪,”俞星臣道:“只有这一个法子,当时康逢冬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你用针之后他却比常人还要精神百倍,此招必定有大用!小猷一定要赢……大周不能输!”
“小太医,”廖小猷听的仔细,他开了口,并抓住杨仪的手:“俞巡检说的对,大周不能输。”
杨仪开始发抖。
廖小猷道:“你给我、给我针灸好不好?”
杨仪几乎要甩脱他的手逃开。
廖小猷却眼巴巴地望着她,道:“给我针灸吧,小太医,求你了……”
当初要给他缝合伤口,他百般不愿意,还是杨仪让杨佑维配合,假装给他用角法之术,才总算弄妥当。
这样怕针的廖小猷,如今竟然,主动开口要她针灸。
杨仪咬着唇,快要哭出来。
她以为自己还忍得住,不料廖小猷抬手,擦擦她的脸颊:“小太医,来吧,我不怕的。”
他的手还流着血,擦在她脸上。
这最怕扎针的孩子,主动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