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和其他人一样垂着头。他没有流泪,但谁都知道他是最悲痛的人之一。或是悲,或是痛。他的身体里藏着一股巨大的愤怒,只是因为这里是丧仪典礼,那份愤怒被很好的压抑下去。安静地站在那,和其他同事一起,为被魏尔伦杀死的朋友们送上离别的最后祝福。中原中也没有注意到太宰治的注视,如果是平常,以他的警觉早就能注意到别人的视线。但现在的中原中也正沉浸在无尽的怒火当中。太宰治垂下眼眸。什么都不知道,真是可怜呢,中也;真是可悲啊,中也。静默中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声,站在外围的成员的位置好像动了动。因为位置关系,太宰治不是……哈。太可笑了。蛞蝓在干什么?太无知了吧,他难道以为那个少女是个无意间闯入这里、柔弱无助需要他保护的女孩儿吗?难不成还觉得自己帮了人并且在怡然自得?——可悲,太可悲了。无知到让他感到可怜的程度了!太宰治默然的视线在中原中也表情严肃的脸上轻轻扫过。他难道就没想过,那个少女仅是路过教堂,为什么一走进来就能确定哪个棺椁属于谁?因为棺椁与棺椁之间那点难以察觉的尺寸差异以及五人的体型。可笑的是,中也还以为有那样眼力和恐怖记忆力的人,是需要他保护的小可怜。他见到她的那天,应该是她来横滨的第一天。距今时间不超过五天,除去旗会聚会的那天以及五个人各自做任务的时间,能同时见到五人的时间段不多,那少女顶多只见过他们三次。……不,应该只有一次,在那天的下午。她仅凭一次见面的机会就记住了五个个头相差不多男人的体型和身高,而且五个人不可能是笔直地站在一起,几个人在一起走路的时候还会有弯腰、搭肩、低头的动作。但她仅凭眼力记住了五个人的身体数据,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在有高台和黑布产生视线差的情况下一眼就分辨出棺椁之间微妙尺寸的差异,从而找出想要找的人——那个棺椁是属于钢琴家的。……是名为爱情的邂逅吧。那个少女是不会动心的,所以是钢琴家喜欢的她。中也也知道——他应该是无意间撞破了这个秘密。钢琴家虽然不如公关官心机深,但也不是会被人轻易发现秘密的人。能被中也发现,应该是钢琴家暗恋少女的时候被中也不小心挑破了。……他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兄弟的未亡人吗?真恶心。哪怕是暗恋的少女也只是暗恋,根本没有实质性关系。自以为是的重情重义真令人作呕。……森鸥外对登上门来的少女身上的谜团很感兴趣。欧洲人,又一个欧洲人。前有一年前暴露出真实身份其实是法国超越者的兰堂,后有三天前杀死了港口黑手党五名成员的欧洲暗杀王魏尔伦。欧洲的异能者在港口黑手党这里已经成了危机和风险的代名词。少女的表情很明显是没有在意中也说的话,尽管那孩子的意图是保护她。让未知敌友的人带着未知的风险离开不是森鸥外的作风。他习惯于掌控全局,然后做出最优解,所以,风险需要被放在已知之中,即使它尚不能解决。森鸥外见少女要走,森鸥外有了动作。但比他更快的是太宰治。太宰治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了森鸥外斜前方,也挡住了森鸥外向外迈的脚步。“?”森鸥外非常意外地看到主动挡在他前行方向的弟子。他的弟子性格消沉,一般的事情惹不起他的兴趣,甚至非常乐于看他吃瘪。如果他因为没预料的事情招来麻烦,太宰会很乐于看他狼狈兮兮的样子,哪怕可怜到连命都要在下一秒没掉,他也得在旁边先拍手叫好,然后再给他打电话叫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