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红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爱哭的,她的母亲去世得很早,所以,她从小就变得坚强而独立,虽然她只比杜立言大一岁,但是就连杜立言的父母都能够非常放心的把自己的独生子交给她来照顾。
从小,她无论碰到任何事情都可以保持坚强,反倒是杜立言小时候常常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哭得稀里哗啦的,最后还得她来哄他,随着两人逐渐长大,自己的全部温柔,都给了杜立言,因为她能够感觉到杜立言对她那种毫无保留的依恋和信赖,所以她也有了将来要好好照顾这个有些顽劣的小弟弟一辈子的想法。
只是,她的坚强她的懂事,其实都是她的伪装,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需要去爱去呵呼的女孩子。
那天,在那个雨夜的暗巷里,当那个不认识的流浪汉压在她的身上肆无忌惮奸淫着年幼的她时,她哭了,因为痛苦和绝望。
后来,在她在火车站即将踏上北上求学的列车时,她哭了,因为不舍和依恋。
后来,在北京的许多个夜晚,她哭了,因为孤独和寂寞。
后来,在看到他一脸幸福的牵着林妙璇的手时,她强忍着回到家里,趴在床上嚎啕大哭,因为不甘心,因为真的不甘心。
最初的哭呢?是啊,大概是和杜立言一起目睹自己的父亲和杜立言的母亲通奸的那天晚上吧,那次是她记忆中最悲伤的哭泣,她明白,从那一刻起,她关于杜立言的所有憧憬都算是破灭了。
即便如此,她第二天还是如约定的那样,去接杜立言回家。
她假装自己很坚强,却被杜立言狼狈逃离的背影彻底击碎了伪装的外壳,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她就变得爱哭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好在卧室的吊灯已经被打开了,杜立言光着身子,仿佛一只狂怒的巨兽,一边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一边不断的怒吼着什么,她看着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泪水根本止不住,她也没有办法去擦,因为,她的双手被杜立言用睡衣的带子给绑在了床头的铁架上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赤身裸体一丝不挂,双手被绑在一起,然后举过头顶牢牢的固定在了床头,脚踝也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
而做这一切的正是自己曾经现在都最爱的人,他就这么狠心的把自己绑住手脚赤身裸体的扔在床上。
「阿言……你放开我好不好!」她低声哀求着。
「你想都别想!」杜立言近乎咆哮的冲着她吼,他从来都不这样,今天是第一次。
「别傻了,你绑住我又有什么用,你能绑我多久?一天?十天?一个月?」她的语气哀伤且无奈。
「除非你答应我不回北京!」
「我刚才不都已经答应你了吗?」
「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你在骗我!」
「那你要怎么才肯相信。」
「我……我不知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准你走!」杜立言站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刚刚他还和她在一起享受着性爱的欢愉,现在却会变成这样。
他跟小时候一样,脾气一上来就变得蛮横又不讲道理,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阿言……」她看着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无言以对。
「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离开呢?为什么就不能留下来呢?最多……最多我以后不碰你。」杜立言一边说着,一边极力掩饰着内心的酸楚。
「你能做到吗?」黄红岚盯着他的眼睛。
他嘴唇微张,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
「而且,就算你能做到,我也做不到。」黄红岚哀伤的苦笑了一下,泪水不停的掉落下来。「如果你今天不来的话,我大概就已经走了,如果不走,我知道我以后肯定还会像刚刚那样不要脸的勾引你,让你跟我上床,恬不知耻的要……」
「行了!够了!」杜立言用力的把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上面的瓶瓶罐罐东倒西歪。「今天是我不好,我来的时候就想要跟你……不关你的事。」
「有区别吗?最后你变成个劈腿的渣男,我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其实之前第一次跟你上床之后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也就是那时我就已经做了离开这里的准备了。」
「那今天呢?今天算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能不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跟你像个普通朋友那样的相处,结果你知道吗?我不停的对自己说,就当是离开前最后放纵一次,鬼知道下次,下下次,我又会给自己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放任自己心里的魔鬼。所以,为了我,也是为了你的幸福,除了永远的离开你,我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了。」
杜立言被黄红岚的长篇大论讲的无话可说,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憋闷。他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黄红岚的眼睛,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着。「姐,我求你了,不要走好不好。」
黄红岚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来小时候,每次只要杜立言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自己最后都会妥协,可是这次,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和自己再错下去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把头转向一边,不再去看他的脸上让人心碎的表情。
杜立言仿佛被她的态度再次给激怒了,他站起来飞快的冲出房间,然后又飞快的冲了回来,站在床边,手里拿着他的手机。
「你要走是吧,无非就是因为林老师嘛,我现在就打电话跟她分手行了吧!」
黄红岚顿时被他的话吓得花容失色,只觉得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没有想到杜立言一时冲动之中居然会这么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