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玘低声道:“不一样。”
“她愿与旁人谈论,未必愿与我谈论。”
“是吗?”虎儿道。
他歪首,又道:“是她不愿谈,还是您不敢谈?”
话音入耳,魏玘背脊一僵。
他忽然想起,在阿萝离开的前夜,他曾与她有过相似的对话。
那时,她身躯单薄,纤腕颤抖,仍要攥住他衣襟,将他拽往身前,令二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让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是我在害怕吗?她这样问他。
——是你。
——是你在害怕。
“殿下。”
魏玘的思绪被虎儿唤回。
他低眸,见小少年已来到面前,正仰望着他,眸光随火色跃动。
虎儿道:“殿下,我确实很佩服你。”
魏玘眉峰一挑,不明所以。
虎儿又道:“你大气,果敢,明辨是非,剑及屦及,有杀伐决断,比我从前见过的所有贵人,都要磊落、坦荡。”
“我想,追随你的每个人,都是瞧见你长处、对你心悦诚服。”
“既然如此……”
虎儿眼眸一眨,道:“您得利用您的长处。”
“您该像亲身受刑那般,拿出勇气,面对您从前的错误。”
“虽然我不知您做过什么,但无论如何,它已经挡在您与阿姐之间,不会自行消失。您得把它掰开、揉碎了,与我阿姐好好道歉。”
“这就好像……”
小少年聚起眉,很快又舒,找到了合适的比方。
“好像捧起一团雪!”
“您想将雪捂化了,赤手总比裹布快。”
“再香的酒,也绕不出九曲羊肠。不管您是喜欢她,还是愧对她,都要直接说与她听,让她瞧见您的真心。”
讲到这里,虎儿踮足,勉力扬臂,拍了拍魏玘的肩膀,语重心长。
“殿下,您可千万要记好了。”
“您的真心独一无二。只有您,能给她这样一颗心。”
……
哄睡了杜真真,阿萝才返回后罩房。
屋内晦暗,独她秉烛一盏,照出桌案、木箱,与盘踞箱上的青蛇。
阿萝一时默立,不再有其余动作。
今夜,她才与人提过蒙蚩,心里挂念,本想取出银饰、认真擦拭,但见此情此景,不忍惊扰伙伴安眠,只好暂且作罢。
她立于门边,静静看了一阵,便熄烛上榻,就此歇息。
次日,阿萝起得很早。
她惦记防疫之策,遂于梳洗过后,铺开寻来的药草,逐个处置。
青蛇立身,缠在椅上,看她左右忙碌。
阿萝心无旁骛,纵使屋外有孩童喧哗,也凝定精神,很快敲定了大致的防疫策略——系要以外治搭配内服,兼顾香薰与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