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怎么敢……”清河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拉住不让他走,急切地追上去问道,“你丢哪了?给我找回来。”
见他爱答不理的样子,她转身就往刚才落地的地方跑,干脆自己蹲身下去,想要张开十指在地上摸索起来。崖底地面上刚落了阵雨,沙土黏稠而浑浊。她没有半分犹豫,可葱白的手指还没触地,小臂便被叱炎捞了起来。
一道银光在眼前闪过,他已将那柄藏在身后的银雕匕首递到她眼前,英气的浓眉微微挑动,幽声道:
“你就那么在意他?”
清河一把从他掌中夺过匕首,故意气他道: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哦?”
叱炎眉峰挑得更高,抿了抿薄唇,忍着笑道,“有多喜欢?”
“多喜欢?”
清河微微蹙眉,想也不想径直说道,“就是很喜欢,喜欢到以身相许都可以!”
此间静了片刻,男人并未回她,在她茫然之际,忽觉身下一轻。叱炎一声不吭,已猛然将她拦腰横抱起来,将她娇小的身躯紧紧箍在怀中,大步朝前走去。
“放我下来……你做什么……”清河小声叫嚷着,仰头望着他刀刻般干净利落的下颌线,想起他只身与她一道坠崖赴死的凛然模样,渐渐没了声。
难得不死能相拥,此间何须再介怀?
她不由沉溺在他怀中沸腾的心跳里。只此一刻也好。
许久,清河倏然回忆起坠崖最后那一刻,他神色淡然,口中说的那句话。
死过一次?
她沉静的面上流露出一丝狐疑,蹙眉凝视着眼前的男人,终是忍不住低声问道:
“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来了?”
“我该想起什么?公主殿下。”
叱炎垂眸,淡淡瞥了一眼怀中目光闪烁不定的女子,眸底幽深,映着她有些许失措的玉面。
清河怔住。
其实,她既盼着他能回忆起一切,又暗自祈求那一天来得不要太快。甚至,她希望,有些事情,他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来。
于是,她不由叹了口气,收回了一直定在他面上的目光。
望断崖底昏暗无比,不见日月。只有微茫的几束天光自层层嶙峋的石间泻下。
看天色已快入暮了。
许是在轿辇上逃生体力消耗过大,他的怀抱又太过温暖而紧实,她眼皮一沉,头一歪,眼帘闭阖,安心地在他怀中渐渐睡了过去。
叱炎见怀里的人没声儿了,微微俯首看她,缱绻的睫毛扑在眼底,随着一呼一吸蝉翼般颤动着,扣人心弦。白玉无瑕的面上还残留着一道浅浅的泪痕。
他记得,是为他跳入轿辇与她一道赴死时黯然留下的。她以为,她只要垂着头他就没看到,其实那滴泪早就落在了他心头。
他喉间耸动,不由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清河,我回来了。対不起,让你等得有些久。
请你,再等等我。
***
“劈里啪啦——”
山洞里,一小簇篝火燃起,枯枝作柴,火星子烧得愈来愈烈,时不时炸裂开来。
清河仍是闭着眼,听到声响皱了皱眉,挪了挪身子,换了一边肩头靠。
咦。好暖,又好紧。
“醒了?”
见她双目半睁不睁的,叱炎将她从肩上扶坐起来,淡淡道,“醒了就换身衣。衣服被雨水湿透了会着凉。我的外袍干了,你换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