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黑夜,永远是白昼。七号房间的生活完全透明,单调到令人抑郁。
吃过晚饭,洗过澡,再把换下来的衣服都揉了一遍,看着女协警拿出去晒。郑彦宁在小圆凳上坐了一阵,脑子里走马灯一样的旋转。
她始终想不起来与这个周南辉有什么交集。她在永熙长到十七岁,之后四年外出求学,大学毕业后就在永湖参加了工作,很少回到永熙。她绝不可能在永熙认识周南辉这样的人。
家里的亲戚受父亲的影响,对她这个女孩子不看重,也不麻烦她,所以她在永湖独自生活五年,也没有什么亲戚上过门。
年纪大的女协警对郑彦宁说:“七号,到了运动时间,你可以在房间内散步。”
郑彦宁站起身来,把小圆凳踢到墙边,在室内来回踱步。走过去十步,走过来十步,这是她仅有的活动空间。身陷囹圄,就是这样,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体会过个中滋味,忐忑,恐惧,万念俱灰,如今她也要一一品尝。
突然,郑彦宁停下了脚步,两名女协警一起看着她。
郑彦宁一动不动,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抬手扶住软包装的墙,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怎么了?七号。”
郑彦宁紧紧抱住自己,蹲下身体,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她终于知道周南辉是什么人了。
乔勤立和卢砺行在吟月区检察院的工作并不顺利。
杨检说三年前他还没有主管刑检工作,对周南辉案件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一口拒绝了卢砺行的谈话要求。
唐朝阳在卢砺行的坚持下,终于接受了谈话。
“我作为周南辉案件名义上的承办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唐朝阳态度诚恳,满脸内疚,说:“是我没有把好关,让郑彦宁做出了不该做的事情。”
卢砺行看了乔勤立一眼,乔勤立严肃的看着唐朝阳,说:“唐朝阳同志,你为什么这么肯定郑彦宁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唐朝阳一脸无辜的看着乔勤立,说:“不是已经立了案,人也采取了强制措施,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案子?”
卢砺行轻咳一声,继续问唐朝阳:“这个案子是不是你交给郑彦宁办的?”
唐朝阳摇头说:“详细情况记不清楚了,也许是我给她的,也许是她自己拿的,不是复杂案件,当时也没重视。”
“你有没有阅卷?”
唐朝阳笑了笑,说:“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一个简单案子。”
“案卷怎么到她手里的?”乔勤立问了一句。
唐朝阳一脸茫然,说:“部里内勤从案管中心把案卷拿上来,交给我的书记员,书记员交给她。大概是这样。”
“你是否认识周南辉此人?”
唐朝阳再次摇头,说:“我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乔勤立朝卢砺行摇了摇头,结束了跟唐朝阳的谈话。
“乔主任,你觉得他有没有问题?”
“他城府极深,没有证据,一切推测都没有意义。”
两人走到一楼,一位笑盈盈的中年女检察官迎了上来,招呼卢砺行说:“小卢,你如今在监察委高就,怎么有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