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稍等!”侍女应得干脆有力,风摆柳似的走下楼去。
鸡蛋之于三个世纪后的人属实是廉价易得且味美滋鲜的食物,一屉荞麦面可买三十个鸡蛋。而这一时代,由于那作孽将军颁布的“生类怜悯令”,禽类养殖业衰退,鸡蛋量少价高,一屉荞麦面竟换不来鸡蛋一个。
即便如此,侍女端上玉子烧,融野还是与了对面用她钱大快朵颐的女人一份。
“多谢。”
玉子烧沾荞麦面酱汁,这又是哪来的新吃法。隐雪说咸甜适中。
“嗝——”
一屉大份蒸笼荞麦嗦下腹,真冬快活得直拍肚皮。
“先生吃得可好?”
“多谢小姐款待。”
漱口剔牙,抻腿晃脚,好不自在逍遥。
“小姐何不打开看看画的好歹。”
耐心夹完汤中最后一根乌冬,融野取怀帕拭唇。
松雪家纹,真冬看得清楚。
“先生可要用?”
见她凝目不动,以为饮馔时样不止,连帕子也要用她的。反叠怀帕,融野敛袖送上。
“粗人一个,岂敢用小姐香帕。”
嗯,是的,这隐雪粗人一个,全身最贵的要数她鼻梁上架的玳瑁眼镜。她也并非不修边幅之人,至少的至少,那脸蛋是无需修饰的,唇红齿白,凛眸秀鼻,实在耐看。
“嗝——”
好吧。
唤侍女撤去残盘冷汤又吩咐两合好酒,于两人间的矮桌上,融野展开《狗子图》。
入眼是将军最爱的唐狮犬,又名“京巴”。犬旁有孩童玩的手鞠球和人偶,御犬大人一爪着地一爪制住手鞠,红舌吐外,憨容憨态。
这画的不是一只御犬大人,只因那御犬大人年有二十,且不说毛发不一,横竖没得这勃勃生气。然正如隐雪所言,赝作不必全照真迹摹画,只需习得绘师笔触及落款捺印,其他但看个人造化了。
这幅《狗子图》落款是“松雪法桥融野”,如出一人手笔。捺印也有模有样,是松雪融野常用的“乾坤一掷”。
要说技法,拿去蒙骗乡下大名武士足矣。倘非融野早知此为本人赝绘,恐也不得不多加端详。
“先生好丹青。”
“小姐过誉了。”
卷收画纸,融野笑问:“敢问先生师从何处?我观先生《桃花流水图》未得结果。”
“随手画画,无师无派。”
“先生天赋异禀,在下感佩。”
是真感佩还是讽刺,真冬莫能从松雪融野一笑就融天融地融雪于野的脸上觅得端倪。
“说起来小姐为老者绘少时相可还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