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被抓的昆仑奴一共有十四人,除了两个老的和四个小的之外,其他的都是青壮年,但现在老的都死了,小的也只剩下一个,青壮中也只有四个性命无忧。
这不得不让游璟多心,言语中也带了几分警惕之意。
周少卿听出来了,再次叹息道:“这天下之事非黑即白,哪里都有肮脏的地方,明哲保身才是正路。”
他混迹官场数十年,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关键?
旁的不说,这里是承王府名下的庄子,从发生这件事到现在,庄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出面怎么都不正常。
或者说,已经有人出面了,只是出面的方式是他们意想不到的。
陆槐的名讳他也听说过,一个都水监少监平白跑到这里来,其中没有隐情他是万万不信的。
想到这里,周少卿语重心长道:“此事你们听某一句,莫要太计较,这查案捉凶是大理寺和刑部的事儿,咱们只回禀便是。”
陆槐道:“可我等已身如局中,怎能置身事外?”
“你们啊!就是太年轻。”此时的周少卿如同一个睿智的长辈,悉心教导道:“有些事不是想如何便如何的,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陆槐和游璟对视一眼,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深沉。
“罢了罢了。”周少卿见说不动他们,无奈道:“你们就当某是老糊涂了,不过某提醒你们一句,你们若是想插手,得叫上你们的长辈,只有他们才能震慑的住那些牛头鬼蛇,才能护你们周全。”
陆槐和游璟叉手行礼,“多谢周少卿提点。”
周少卿摆摆手,背着手往一旁走去。
他并不是一个多事之人,只是从这两个人的眼中,他看出了曾经的、和自己一样的执着,他想起他也曾是一个无畏权势的少年郎。
只是岁月抹去了他的棱角,他从一个嫉恶如仇的少年变成了如今只会打嘴仗的鸿胪寺少卿。
这何尝不是一种命运的妥协呢?
……
一直到晨光微露,一行人才狼狈不堪地回到庄子里。
但庄青如却不能歇息,和其他两位医官替那些伤者医治,带来的药材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不得不派人去周边的村子里采买。
“庄大夫,你得来一下。”年轻的医官喊道。
庄青如给一个伤者包扎完毕,刚坐下来准备歇歇脚,听见有人叫她,她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那医官压低嗓音道:“那位郑二郎君又出血了,听闻你善针灸之术,请您过去看看。”
庄青如想起那个大腿没了的郎君,一边为他的坚强而感叹,一边问道:“何博士怎么说?”
年轻医官道:“也没甚好法子,他的一条腿直接被砍断,当时没疼死已经算他命大了,过了这么久才被送来医治,伤口都烂了,何博士给他灌了麻沸汤,剜掉了里面的烂肉,又缝合了伤口,但时不时还会流血。”
“有烧起来吗?”庄青如又问道。
“烧了!一直烧着呢,能用的法子都用了,现在只能看他自己。”年轻医官道:“何博士一夜未眠,方才被人叫出去了,说是郑二郎君再出血便要我叫你帮忙针灸一下。”
他们三个医官各有所长,何博士和庄青如都是医科的,自己则是按摩科的,用药和针灸方面都不如他们两人。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伤者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