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百里言卿话音落下的瞬间,仿若有一股森寒之气从君莫如身上急速扩散开来。
屋内流动的空气刹那间被抽干了暖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冰封。
原本潜藏在君莫如灰色眼眸中的情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冻结。
她将百里言卿的这句话,视作一种羞辱性的挑衅。
“你知道什么?胆敢拿我和你相提并论?”
“我的确什么都不知道。”百里言卿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接话道:“不仅我不知道,梅花也不知道。”
“她不知道你如今还时常出没君子殿,也不知道你的铁木灵参,更不知道你在背后为了她,一次次地找我的麻烦。”
百里言卿微微眯起双眸,提醒君莫如。“在梅花的眼中,我好歹算是迷途知返的乖徒,而你,却永远是个让人捉摸不透,不能亲近的孩子。”
为了让君莫如将每一个字都听得真切明晰,百里言卿撑着站起身来。
他沉稳地迈开脚步,站定在君莫如的身前,迎上她冷厉的目光。
“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她的身边可没有站着任何人。”
“自己都做不好的事情,最好不要随意地给予别人‘意见’。”
“我不会再留她独自一个人,我会直面我的错误,守在她的身边。至于你,想要继续躲在暗处,那便躲着吧。”
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百里言卿绕开君莫如,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然而他才刚跨出第一步,眼前寒芒骤然闪现,一根闪着幽光的长针悄然无声地抵在了他的颈侧命穴。
百里言卿神色未乱,眼眸轻转,冷静地将目光投向长针的主人。
只见君莫如依旧是一副铜墙铁壁般的防御模样,那冷漠的表情仿佛被焊在了脸上,即便面对如此诛心的犀利言辞,也不曾出现一丝裂缝。
“百里言卿,再说一遍,我和你不一样。”君莫如的声音笃定,全然没有往日冷情的模样。
她的眼神透着不可触犯的锋利,叫人胆寒。
“你尚有选择的余地,而我没得选。我不需要她知道我做的任何一件事情,我要的就是她能和我保持距离。”
君莫如轻轻一抖手腕,宽大的衣袖顺势从她扬起的手腕处滑落,层层堆叠至臂弯之间。
裸露出来的一截臂膀上,醒目地横亘着两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那疤痕显然历经了漫长的岁月洗礼,颜色已然褪去许多。
“像这种疤痕在我身上大大小小的,比比皆是。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早就被缝补得烂掉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去修补它,因为我就是要用它来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妄想站到她的身边去,不要给她招致灾祸。”
“犹豫与懦弱,早已在往来的无数个日夜里,在不计其数次的暗杀中被我碾碎了。”
君莫如,冰冷的外表下暗藏着汹涌的火海,而火海里包裹的却依旧是见血封喉的冰刃。
她猛地转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我得不到的位置,凭什么你能厚着脸皮站在那里?”
百里言卿心底其实早有预感,君莫如刻意疏离梅花,背后定然藏着不为人知的隐衷,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