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们一路上走走停停,故意拖延,可到了第二年的春天,他们还是到了天火岩。
中途遇到过一次慕容诩,不过只吃了一顿饭,慕容诩就匆匆离开了。
他走了以后,孟昭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楚烨问孟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孟昭不出声。
天火岩下方,祝融火熊熊燃烧着,即便是在白日里,冲天的火光也把山壁照成了红色。
祝融火能焚世间万物,就连楚家五百年都无法毁掉的金甲也是毁在此处。
楚烨拿了摄魂珠,按慕容诩教他的办法布阵,孟昭在旁边席地坐着,盯着他看。
她想活着,舍不得死。
阵法弄好了,楚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跑过来冲孟昭道:“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
孟昭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叹了一声,“好想在这儿跟你来一次。”
“……”楚烨觉得孟昭越来越不正经了。
不过他倒是无所谓,干脆把人拉到了怀里抱着,抵着她的额头说:“那先来一次?”
他们还没有幕天席地过。
孟昭却又把他推开,“不了,来不及了。”
她得抓紧时间。
楚烨只以为她说的来不及是指拾祸的魂魄在抵抗,便也没有多想,只是朝她点点头,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阵法中央。
等孟昭盘腿坐好以后,他催动摄魂珠,启动了这个阵法。
孟昭周围霎时间萦绕着一阵淡淡的蓝色光芒,她眉心微蹙,忽而神色就平静下来,垂头坐着,像是睡着了。
此刻,她和拾祸的魂魄都已经入了虚空境。
虚空境内,生死一战,胜者得到这具躯体,败者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四周都是空茫的。
十年了,孟昭第一次见到拾祸。
拾祸还是跟当年一样,黑色的披风迎风招展,手里的青脊发着莹莹绿光。
青脊本来就是他的佩剑,他死了以后,青脊归了孟离。
“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听话,直到我死我才知道,你居然在背地里想了法子对付我。”拾祸长发飞扬,远远看着那个一身月白衣裙的女子,“小阿离,你可真是不听话。”
孟昭神色凝重,召了自己的剑。
银白剑身薄如柳叶,剑铭忘初。
在拾祸手下十几年,孟昭不敢表露半分情绪,连剑铭也是为了取信拾祸才如此镌刻的。
孟昭眼中都是浓烈的恨意,“当年你杀我父母,屠尽全城,二十四年了,也该付出代价了。”
拾祸并不把她看在眼里,嘲讽道:“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小阿离,你别忘了,你的所有本事都是我教的。再说了……一个莫卿,一个你,你们契族就那么喜欢背信弃义?”
孟昭:“莫家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我爹是被你算计才和你定了契,何来背信弃义之说?”
拾祸嘴角抽搐。
他在孟昭身体里,这些年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以为他的小阿离只是一把剑,可这把剑原来这么不听话。
他陡然色变,青脊光芒更盛,杀气四溢。
“等杀了你,我再去杀了楚烨,灭了名剑山和长夜门——至于姜枫晚,我要把她挫骨扬灰!”
“你敢!”
生魂和死魂猛然厮杀在一处。
天火岩上,楚烨看着被蓝光笼罩着的孟昭,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