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办不到!”皇帝断然道。
继后轻笑一声:“你当年派去的人,是怎么让废后饮下毒酒的?”
皇帝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故技重施而已。不肯吃饭,那就喂;不肯饮水喝药,那就灌。我师从陛下多年,总有办法应对。”
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容颜,皇帝只觉从未认识过他的继妻,而下一瞬,他就从她的耳语里,得知了一个尘封多年的真相。
“……那晚的那个宫女,竟然是你!”
“你本可以一直拥有她的心,与你最爱的儿子永远父慈子孝……”
“是你——”
“你还是只会责怪别人,从未想过,你才是罪魁祸首。”
打碎了粉饰太平,阐述过诉求与目的,楚仁一弹指也不愿在这寝殿多待。
继后一路送楚仁至东宫门口:“你竟不等等皇帝,先自己下了谕旨,就那么急着让阿何回来?”
——即日起复雍王之位,千里加急,望速速归。
这三年来,楚仁一直与继后保持距离,比过去那些年更加相敬如宾,一是不愿旧梦重现,二是履行对楚何的承诺,三则因为他知道,继后已然洞悉他与她的亲生子、他的亲弟弟之间的苟且了。
他始终认为是自己长兄如父,上梁不正,不仅把弟弟带坏了,还从未制止,甚至半推半就,拐带弟弟一起走偏了路。他这半生欠继后太多,旧梦中害了她,现世又害她亲子,实在是恩将仇报,该遭报应才对。
于楚仁而言,继后并不单单是继母,他与她之间的羁绊要比他与楚何的更早更深,亦非情爱所能概括。
他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每每或侧身或垂首,若非要看,目光也最高抬到继后的裙摆:“倘若真是父亲下诏,召他回来,我怕他不敢动身。”
继后颇觉好笑:“他哪里便那样胆小?”
楚仁垂首一笑,有些无奈道:“是我不想吓到他,不愿他有多余的忧虑。”
继后早便发觉楚仁对自己的躲避,想过好几种答案也不曾提过只字片语。如今压抑多年的隐忍骤然释放,似也壮了她的胆,让她终于能直言心底的问题:“怎么,怕我,不认得我了?”
楚仁沉默了一会儿。
方才还胆大包天的继后一时竟有些胆怯,刚要当什么也不曾说出口,转身欲走,便听楚仁轻唤了她一声:
“姐姐。”
继后站定,仔仔细细地听。
现实与记忆重叠,声音都响在她背后,分明很近,听起来却很遥远。
“我只是忽然发现,姐姐始终没变,有些感慨,有点羡慕。”
继后却摇摇头:“不,我们都变了。这不是好事,但也不是坏事,随他去吧。与其拘泥于过去,不如想想将来,眼前便有一件值得开心的事——阿何就快回来了。”
“嗯……”楚仁长舒一口气。
他终于要回来了。
他真的,好想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