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她都是跟拓跋骁一起出现,于是这种情况下探子也都以为跟她一起的是拓跋骁,不曾有丝毫怀疑,回去禀告谢绍鲜卑一切如常。
对峙持续了两个多月,拓跋骁一直没主动发起进攻,南梁的人猜他不适应水战,心头稍安。
就在他们以为会这么继续僵持下去时,六月中旬,寿春丶庐江却先后遭到鲜卑突袭。
鲜卑大军一直驻扎在南阳,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南梁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拓跋骁居然从江夏异军突入。
南梁总共就这点兵力,先前看他架势也显然是要全力进攻荆州,于是全调去抵御鲜卑大军,留守建康和江淮的兵力十分薄弱,总共不到五万,又毫无防备,不过坚持了几日就被拓跋骁拿下了。
经过这一战众人才发现鲜卑军中的水军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不是说鲜卑人生活在草原上不善水性吗?可他们实际表现出来的完全不是这样。
交战中,有人还看到许多汉人面孔,他们居然愿意臣服拓跋骁为他效力。这对南梁来说又是一重打击。
拓跋骁一开始的目标确实是荆州,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水战确实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训练出成果的,鲜卑军并没有压倒性的优势,于是决定另辟蹊径。
他一边继续整顿军务做出要在荆州决战的表象,一边暗中转移水军,同时派斥候打探淮水一带的布防情况,结果跟他想的差不多,兵力十分薄弱,待时机一到发动突袭,梁军果然不敌。
六月末,拓跋骁彻底攻占寿春丶庐江,又接连拿下淮水沿岸的涟口丶角城丶硖石等数座军镇,对江水对岸的建康形成包围趋势。
建康危如累卵,连忙派人传信谢绍让他回军救援。
可南阳还驻扎着虎视眈眈的鲜卑大军呢,他要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白将荆州送给拓跋骁?荆州一失,鲜卑大军就能顺流直下;但不回来救的话,一旦鲜卑渡过长江兵临城下,建康就要彻底沦陷了。
总之这是一个两难的局面。
从前在长安,匈奴攻过来时士族们还能选择南下避难,可现在还能逃到哪儿去呢?他们已经无路可退了,于是连下两道命令,强令谢绍回援。
姜从珚早几日就收到拓跋骁送回来的消息了,现在听下面的人来报说谢绍离开,不再停留,命人收拾东西启程前往庐江。
她赶了将近一个月的路,终于在八月初抵达拓跋骁驻军的历阳。
谢绍乘江水南下,速度比她快得多,在她抵达前,双方已经短暂地交过一次手了,两人对峙这么久,这还是他们头次爆发交锋。
谢绍自然想趁机夺回庐江,把鲜卑赶回淮水以北去,可惜未能如愿,拓跋骁也没能一举击溃梁军。
战事依旧焦灼,可听说姜从珚要到了,拓跋骁还是腾出时间亲自去接她。
这一别又是两个多月,他十分想念她。
将人接回来,到了晚上,拓跋骁迫不及待要与她亲近。
姜从珚轻轻抵住他肩膀,蹙着眉,跟他商量,「我有些不舒服,让我歇一歇好不好。」
他身边从来只有她一人,她知他憋了许久想要纾解,小别重逢,以前她也不会在这时候拒他,但今天她真有些不适。
拓跋骁一惊,看她脸色,确实不如前两月好,紧张地问,「哪里不舒服,严不严重?」
姜从珚摇头,「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天气太热加上赶路太累了,没什么精神和力气。」
她这么说拓跋骁才稍稍放心下来,却还想叫张复帮她看一下。
姜从珚拽住他的手,「都这么晚了,别折腾他了,也不是大毛病,我歇一晚就好了。」
拓跋骁只好道,「好,你先睡一觉,明天我再叫他过来。」
姜从珚是真累了,跟他说完,闭上眼,不过片刻就熟睡了过去。
拓跋骁盯着她憔悴的小脸看了许久,去年冬天养出来的肉现在又掉没了,下巴尖尖的,心疼得不行。
她身体虽比从前好多了,可行t军的苦就是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住,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他既舍不得她受这份苦,又舍不得跟她分开这么久,年初南下时还犹豫过要不要带她一起,她却主动要一起来。
鲜卑并非没有这个实力踏平南梁,哪怕消耗的时间久一点,付出的代价大一点,但如果有可能,她还是希望劝降南梁,避免鲜卑与他们爆发惨烈的大战。
既如此,光靠拓跋骁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达成目的,她的身份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姜从珚坚持一起南下的原因。
拓跋骁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也在想办法用最小的代价结束这场统一之战,只希望一切都能如她所愿。
他小心将人揽到怀里,将下巴抵在她发顶,闻着熟悉的幽香,这才闭上眼。
睡了一整夜,第二天起床,姜从珚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恢复些许红润气色。
拓跋骁一大早起床去军营处理了些事,想着她应该快醒了才掐着时间回来。
他身为主帅,大大小小的军情全都需要他过目做决定,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钻到空子,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还是见缝插针抽出时间来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