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找我的么?」
叔山梧沉眉,帐篷里光线昏暗,愈发显得那双深眸黑白分明,他紧紧盯住了人,如同猛兽锁定了猎物,一步步朝她靠近。
「别过来。」
郑来仪后退一步,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那顶路上拾到的斗篷,全身写满戒备。
叔山梧脚步却没停,沉声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想确认你真的死了,我去看了尸体,没有找到你。」
片刻之前还生死未卜的人,此时杀气腾腾地逼近自己,反而叫人迅速冷静了下来。郑来仪抱起手臂,纤薄上挑的眼尾睨着他,「……原来你没死。」
「很失望?」
「对。」
「你手里拿着什么?」叔山梧扬了扬下颌,看向她怀里抱着的衣服。
郑来仪尚来不及回答,被逼得连连后退的脚步已经被迫停下,她的后腰撞到了一方硬邦邦的东西,是主将席位前摆放公文的桌案。
她索性将手里的披风扔到叔山梧怀里,顺势要推开他,眼前人却捍不动半分。就连他的眼神也是密不透风将她盯得死死。她只能咬着牙,转开脸。
「我的披风为什么在你手里?」
叔山梧一只手抓着披风,另一只手越过郑来仪,撑在她身后的桌案边沿,咄咄逼人地追问。
「我怎知那是你的披风?它盖在尸体身上,我以为是死人的……」
「你拿死人的披风做什么?」
她无言以对,只能狠狠瞪着他:「这披风上是什么?」
这问题脱口而出时,郑来仪的神思恍惚了一下。同样的问题,前世叔山梧问过他。
那时叔山梧某次出征,临行前她亲手为丈夫披上大氅,他的手不经意抚过皮毛滚边,察觉了里衬暗藏的小心思,扬眉看向她:「这是什么?」
她脸上浮现绯色,低声:「是山胡椒。」
叔山梧的视线落在那串娇小可爱的浆果上,嘴角勾了勾。
他带兵出征,从来没带过香囊玉佩这样的多馀饰物,总是一身利落。她就连夜在他的大氅上留下自己的记认——她不是精于女红的闺阁女儿,旁人绣花绣鸟,她只会绣这么一串山胡椒,只愿衣物为他御寒时,也能顺带念起家中的椒椒。
……
叔山梧垂眸,将那披风掀开一片,绣着图案的衬里露了出来,「——你说这个?」
郑来仪死死盯着那处图案,抿着唇不说话。
「这是摹的。」
「摹的?」她皱着眉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