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还是他儿子催促他赶紧实话实说,他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天他上山砍柴,在半道捡到一只死掉的狸獾,他看那狸獾还没腐臭,不舍得丢弃,就把皮剥了煮熟了吃。
老王家腆着脸皮,悔恨地擦拭眼泪:“我、我那日后就如厕两回,以为没事了,哪想会这么可怕。”差些就丢了性命。
杨修谨闻言,气得指着他道:“胡闹,这等腐肉怎能乱吃。”
“我曾在书籍里看到,吃了这腐肉者,轻者肚中生虫,重者药石无医。”庞敏才意味深长的看向已经慌起来的老王父子。
“不可贪小而丢了性命。”
这时,王家哥儿也察觉到不对劲,连忙问道:“可家父吃了那腐肉,但王……王叔可没吃啊,怎么也得了这病?”
杨修谨冷不丁地说道:“那日他在河中浆洗衣裳,正好碰到一处,带回了染到秽浊的河水。”
王家哥儿懵了,心虚地看向面色苍黄的王癞子。
然而王癞子却没去看他,神色戚戚地呆坐在木凳,心底已经凉了半截。
这会儿,许黟和庞敏才他们正在商讨所用方子。
庞敏才眼睛探询地转动着,问两人:“许兄,杨师弟,可有救命良方?”
杨修谨斟酌片刻,缓缓说道:“即是吃了腐肉所致,我觉得可用前胡汤加味桂心。”
他所说的前胡汤正是治呕逆、膨胀满腹与消渴的处方,加入桂心,用以内治五内邪热。
他说罢,就迫不及待地将他想到的方子写了下来。
庞敏才看着他的方子左右思索,添上一味药材:“我觉得还能加一味猪苓,这猪苓能泄热止渴和治疟止泻,与这药方能相辅相成。”
“师兄说得极是。”杨修谨眼中亮起光芒,迫不及待地将猪苓添到药方中。
他反复揣摩,都觉得这方子比先前开的都要好上不少。
不过庞敏才和杨修谨没忘记还有许黟在,拿着方子来征询他的意见。
许黟的想法没有他们那般乐观。
在他断出病证时,他脑海里想的都是“霍乱”二字。
虽然从《霍乱概论》里的论述中,霍乱是从嘉庆庚辰(1820年)传入国内。[注1]
但也有医史学家认为,唐朝王焘在《外台秘要》里记载过类似的病证。[注2]
历史长河中,有无数的史实长眠黄土,在没有精准仪器的情况下,单纯只靠这两个人的病情,是很难判断这就是烈性传染病霍乱。
许黟不敢对此下定论,甚至于,他都不敢去细想。
要知道,历史上记载的瘟疫中,关于霍乱的医报记载里,重灾区单纯一府的死亡人数都能达到数万以上。
要真如此,那如今他和其他人,都是潜在的传染源。
随着许黟迟迟不说话,庞敏才和杨修谨脸上的喜悦逐渐归于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