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人抱起,头搭在他肩膀上。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道突兀的背影,和一个小红点。
我紧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看清有个人坐在赌桌边抽烟。
“啊啊啊。”我想说我要下去,出口的却不是一句话。
“啊啊啊。”我用力推开抱住我的人,挣脱后,双腿无力地向那人跑去。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为什么不回家?走啊!离开这里啊!我想说的话出口全部都变成了啊啊啊。
男人牙齿咬着未点燃的烟,没有抽,自顾自地抹眼泪,完全无视我。
我抓起手边的铁木独凳,向他背部砸去。力道不大,但每下都砸中了。
“走啊!快走!”我身后传来一道响亮的男声,本来躲闪着想还手的男人应声往外跑。
我拖着铁木独凳去追男人,跑出了赌场,倾盆而下的大雨瞬间将我淋透。
暴雨中,我仍追着他跑,透支完生命的最后一点能量,终于,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好像碰到了硬物,下身传来一阵一阵地剧痛。
豆大的雨滴打在我脸上,仿若冲洗灵魂的圣水。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后觉可怕。
那是我吗?不到十岁的我?
把自己弄得血肉模糊的人,是我?用枪抵着别人头的人,是我?扣别人眼珠的人,是我?
我是从地狱来的吗?
如果是的话,请把我从人间带回地狱吧。
“娘作恶,儿来还,报应噢。”
“他是个麻子,好难看。”
”丑八怪,耶耶~~别把灯打开。”
“你成绩好,就该给我抄,不给我抄就是小气鬼,活该同学们都不和你玩。”
“你老是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人间的人,比地狱的鬼还可怕。
他们是行走在舌尖上的侠客,肩负着一种使命——用语言让不同于自己的异类失去自信和希望。
白小强不在了,世间再没有人在意我的悲喜。
渐渐的,我失去知觉。
最后一刻,我心中祈祷:请拿走我的生命,让我下地狱吧。
地狱尽是食人血肉的罗刹,但也好过人间遍布的舌尖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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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情补丁|———
年甚栽倒下去,撞上椅面的右腿鲜血直流,雨水将血的腥味冲淋散开。
打手和安保迅速围去。
暴雨中,涌动的人流里,抱起年甚的打手总管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路,往路边的救护车跑去。
屋檐下,这一幕的主导,心口一热,再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