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说着说着,忍不住伤心起来了,
贾兰听一句应一句,再看看宝玉,一声不吭的,等王夫人说完了,宝玉就走了过来,给王夫人跪了下来,
满眼都是泪水,接着又给王夫人磕了三个头,说:“母亲生我一场,我也没什么可以报答您的,只有这次进场考试用心写好文章,好好地考个举人出来,
到时候太太也能高兴高兴,那儿子我这一辈子的事儿也算是完成了,一辈子做的那些不好的地方,也都能遮过去了。”
(考个举人,就能把不好的地方遮过去了?至少金钏这条命过不去吧。)
王夫人听了宝玉这番话,就更加伤心起来了,于是说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只可惜老太太再也见不到你了。”
王夫人一边说一边拉宝玉起来,宝玉只管跪在那里不肯起来,接着说:“老太太能不能看见,终究会知道的,高兴的,
既然能知道了,高兴了,那能不能见着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隔着这些实物,却隔不开我们的心。”
李纨要一旁看着王夫人和宝玉这个样子,一来是怕勾起宝玉的病,二来也觉得这个样子不太吉利,
于是就赶紧过来说:“太太,这是大喜的事情,怎么这么伤心呢?更何况宝兄弟最近也很懂事,很孝顺,又肯用功读书了,
只要带着侄儿进去好好地做文章,早点回来,再写出来请咱们世交的老先生看看,等着爷儿俩的好消息就好了。”
李纨一边说一边叫人把宝玉搀了起来,
宝玉转过身给李纨作了个揖,说道:“嫂子放心,我们爷儿俩肯定都能考中,以后兰哥儿有了大出息,大嫂子还要戴凤冠穿霞帔呢。”
李纨笑着说道:“但愿真能如叔叔所说的这样,也不枉——”
说到这里,李纨又怕惹王夫人伤心,赶紧把话咽了回去,
宝玉笑着说道:“只要有个好儿子能够继承家族的基业,就是大哥哥看不见,他的后事也算圆满了。”
李纨见天色不早了,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只好点了点头,
宝钗都听呆了,不只是宝玉说的话,就是王夫人李纨所说的话,句句都是不祥之兆,但又不敢太当真,只能强忍着泪水,一句话也没说。
宝玉走到她跟前,深深地作了个揖。
大家见宝玉行事如此古怪,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敢笑他,
再看宝钗眼泪一直止不住地流,大家更是觉得纳闷了,
接着又听见宝玉说道:“姐姐,我要走了,你好好地跟着太太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宝钗道:“是时候出发了,你就别再说这些啰嗦的话了。”
宝玉道:“你倒是催我催得紧,我自己也知道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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