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外,助理何飞隔着落地玻璃悄悄往室内瞅,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生怕程中谋收拾他。
他实在太好奇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任洁要求见程中谋,他问她有没有预约。她说,只要说她的名字,程中谋就会见她,不需要预约。
何飞本来不太相信,可程中谋真愿意见她,何飞似乎猜到了两人的关系。
室内,任洁挺直着腰背,眼神软软地盯着程中谋,眼里有薄薄的水光轻闪,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以往只要她不高兴了,露出这样的神情,他必定败下阵来,主动道歉哄她。
可这次,这一招似乎不灵了。
程中谋盯着她,就像盯着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哪怕他生气地质问,她也会高兴,可他这样面无表情的表情实在有点吓人,任洁那些希冀在他没有情绪的目光里渐渐碎裂。
程中谋突然出声问道:“任洁,你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太好?”
任洁的神情有些慌乱,想否认,又无法否认。
程中谋轻笑一声:“如果你现在过得很好,生活富足,跟你的男人相亲相爱,你还会想起我这个前任吗?”
任洁脸色微白,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程中谋看着她道:“不会的,对不对?”
他幽幽叹气:“咱俩分手近十年了,你一次都没有找过我。哪怕分手后两年我托人帮了你的大忙,你也没想过联系我。为什么那些年没想过找我,现在突然就想了?”
任洁被他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就算任洁不说,程中谋也猜得出原因。
那些年他所在的润阳集团发展过快,内部四分五裂,各个小团体抱团对抗老董事长。他的老板裴麟刚从老董事长手里接手润阳时,就是面临着这么一个烂摊子,压力极大。
裴麟将他作为一条暗线安排到基层去,他一直以一个负面形象游走在边缘,行事狠辣,喜欢剑走偏锋。他在润阳集团里的名声不算好,直到前年裴麟全面掌握了润阳的话语权,他才得以走在光明下,成为裴麟的左臂右膀。
多年隐忍的蛰伏给他换来了巨大的回报,裴麟给他放权、为他铺路,在集团里屡次力排众议,采用他那些在旁人看来胆大狂妄的方案,才有了他后来在职场的尽情发挥。
在那长达八九年的压抑生活里,没有任洁,只有母亲陪着他在黑暗里匍匐。
现在他衣锦还乡,功成名就,任洁又出现了,时机巧合得让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对任洁曾经是付出过真心的,可这份真心在她那里似乎不值一提,倒是他如今不菲的身价能得她高看两眼。
既然她不把感情当一回事,现在又何必拿感情说事?
两人都沉默着,任洁心里很难受。
十年前程中谋对她千依百顺,何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好,他突然一针见血剖析她的内心,露出狰狞的算计。哪怕他的语气并不激烈,言语间也没有指责,她还是觉得难受得要命。
就好像一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宝物被别人抢走了。
任洁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哽咽着说:“过去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温声软语回忆着过去两人相处的种种小美好和幸福,一边说一边小心观察他的表情。
她说了十几分钟,说的口干舌燥,程中谋垂着眼帘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任洁伸手过来想拉他,他敏捷地后退两步避开她。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任洁愣了一下,她眼里浮起受伤的神色。
程中谋淡淡地说:“如果我现在还是一个穷小子,你会回头找我吗?你不是说情愿坐在宝马里哭,也不愿意坐在自行车后笑吗?你已经求仁得仁,何必回头?”
任洁没想到自己饱含深情说了这么多,在他这里就像放了一个屁,风吹过就散了。
她难堪得脸色阵红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