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燿回过头来,竟不似往常那般对他横眉竖眼,反而眉眼带笑,惊讶问道:“真的吗?那我可要找个时间去看看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头继续观赏美景,不再言语。
夜风吹动着湖面涟漪阵阵,青草摇摆涌涌,荧光闪烁暖暖。
颜尘来到他的身旁,看着他瞳孔中闪耀着无数流光,心不在焉地回了句“嗯”,便也默默不语。
二人站在天幕之下,衣衫翩翩摆动,头上是星月璀璨,周身是流萤绽放,只这一刻,便是一眼万年。
几只流萤轻轻悠悠飘了过来,停驻在他们身上。二人抬头,视线相撞,眼中除了彼此身影,再无其他。
翌日,连阳县。
近日的艳阳高照宛如梦境一场,一踏入连阳县内,四处灰灰蒙蒙,满天沙尘横飞,连一片绿叶都不曾见到。
楚燿在不知道多少次抹去脸上风沙后终于忍不住骂道:“天,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天气!”不张嘴说话还好,一说话,满口的沙尘。
“呸呸呸!”楚燿满嘴喷沙,活脱脱一个喷沙怪。
肖骐非常醒目地捂住嘴,嗡嗡说道:“二郎,你不要讲话啦,不然又要吃沙啦。”
楚燿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肖骐讨了个无趣,也不再撩他,伸手将布帘捂紧,向马车外的仲叔问了句,“仲叔,还要多久才到莫府呀?”
车外传来仲叔瓮声瓮气地回道:“莫府在莫家庄那块,按照这样的速度,至少还要再走个半个时辰啦。”
“什么?还要半个时辰?”肖骐看着脸越来越黑的楚燿,心想着:“二郎快要打人啦!”
随即又对仲叔道:“仲叔,我们也赶了大半天路程了,不如先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吧。”
仲叔十分赞成他的提议,大声回应道:“也好啊!我们先走着,有酒楼的话就停一停吧。”再不停下来歇息,他这把老骨头也扛不住啦。
马车又走了一里路左右,前方滚滚风沙中,毅然出现几个大字——某某大酒楼,或许是因为长年风沙吹打,前面二字已经模糊不堪,根本无法辨别是何字。不过,竟然是大酒楼,估计也不会太差吧。
某“大”酒楼内。
几人褪去一身风尘,面无表情的围坐在食桌旁。
楚燿拎起一只竹筷戳戳眼前那只泛着不明物体的茶杯,而后一脸嫌弃丢下竹筷,撇撇嘴道:“真的是好奢华的一家大酒楼啊。”
他故意加重“大”字的咬音,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旁边站着的堂倌一听这话,颇为自豪道:“那当然了,我们珍大大酒楼可是这方圆十里内最大的酒楼了,我们要是自居第二,绝无人敢认第一!”
众人:“…………”
一眼看尽的大堂摆了十余食桌,只有零丁几人分散坐着,面上全是风尘。
大堂尽头是一张乌黑的柜台,柜台里坐在一个正在打瞌睡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是掌柜。而柜台旁边还有一黑帘,有阵阵香气从里面传出,那应该是后厨没错了。
楚燿环视一周后,哼了一声,怪声怪气道:“真大没错了!”
堂倌笑的龇牙咧嘴,躬下身问道:“唉,客官,你们还没有点菜呢,要吃点啥呀?”
楚燿拿过食单丢到肖骐面前,吩咐道:“你来点。”
肖骐乐呵呵接过食单,一口气报了十几个菜名,还想再点,楚燿一手将食单盖上,道:“吃不死你!”
肖骐只好作罢。
堂倌笑眯眯地走进后厨,片响后,火烧翻炒声响起,浓郁扑鼻的香气溢了出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堂倌就接二连三的端着菜肴走出来,色香味俱全。
众人皆被这香气吸引的投来了羡慕的目光,无一不是如饿狼般盯着这桌青红黄绿的菜肴吞咽口水,再看看自己手中寡淡无味的白馒头,只好在心里默默的留下贫穷的眼泪。
虽说这些菜肴卖相很是吸引人,可楚燿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他挑了根绿油油的青菜放入口中,嚼了几口,才艰难地吞了下去,脸上端的是一派嫌弃之色。
颜尘和千面则是优雅地夹起面前的菜肴,细嚼慢咽,看不出任何情绪。
而令众人大跌双眼的是,几人当中最为瘦弱的肖琪却是如狼似虎般狂吃猛喝,下筷如疾风骤雨,完全不带任何停顿。不到片刻,他面前的菜和肉都被他吃的精光,继而又把筷子伸向了其余几人面前的菜肴上。
众人皆被他的豪放吃相给震惊到了,心里暗暗想道:“这怕不是饿鬼投胎吧!”
大家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和怪异,小小声开始议论起来,肖骐似有察觉,抬头看向众人,口中嚼着肉,咧嘴就是一笑,众人心中一抖,纷纷低下头去假装看不见,心下不禁冒起一股寒意,“这小郎君太可怕了,还是不看为妙,免得他吃不饱发疯起来连他们都吃了,看他们桌上那几人人模人样的,怎么跟这般怪人在一起啊?真是怪哉怪哉。。。。。”
大堂内一阵静默,只闻得肖骐吃菜啃肉的咀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