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许还不止,也许是无间狱,阿鼻狱,他常自嘲的笑自己。
现在,他的背疼,头疼,胸口疼,四肢疼,牙齿也剩了没几颗,他知道造的杀孽的后果已开始显现。
让他感到安慰的是,他终生想要逃避的东西,现在反而成了他最大的慰藉。
那可怕的寂寞,反而比世上最孝顺的儿子,最亲密的爱人,最忠诚的下属,最要好的知己,都对自己更加不离不弃,不嗔不恨,不怨不悔。
它像自天地开始存在那天,就一直存在,还会永远存在下去。
现在,他只希望他最看中的儿子能继承他在组织中的位子。
组织,是他一生心血的结晶,除此之外他已别无所求。
他已找到不再让他感到寂寞的东西,寂寞本身。
黑暗中,他伸出手向虚空中握一下手:”你好,老朋友,谢谢你陪着我,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我死那天。”
。。。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有人进来,脚步声停在老人萧万鹏身前不远处。
“嗤”,桌上的蜡烛被点亮。
一位身穿绿衣,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手拿一把纸折扇虔诚的望着老人。
“决定了吗?袁统领和王公公还在偏厅喝茶。”
萧万鹏冷笑:“他们已等得急了?”
“不知他们心里急不急,至少他们明面上没有一点急的样子。”
“哼!两只老狐狸。源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愿和官府打交道?”
中年文士没有正面回应,只是淡淡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嗯,树大招风。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让我把青龙会就这样交出去,我真的心有不甘啊。”
“在成为组织十二分堂,三百六十五分舵的其中一分子之前,我想很多江湖中的门派组织也很不甘心,可是牵涉到权力,这里往往没有商量的余地,无论用尽多少手段,最后他们不还是服从了组织的意志?江湖就是弱肉强食。我们现在不过是在走我们自己走过的老路罢了,只不过如今这身份调换了下,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萧万鹏只觉得嘴里一阵发苦:“只这身份调换,事情就全都变样了啊。”
中年文士目光灼灼:“从踏入江湖开始,难道您老人家,就没有这个觉悟?”
“要说我老头子没有这个觉悟,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可是觉悟是觉悟,真的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放不下啊。”
“人生犹如西山日,富贵终如瓦上霜。早一日看破放下,早一日得大自在。您老人家饮马江湖,风风光光的过了一辈子,什么事也都看的极通透。组织能够为朝庭效力,对于组织中的众多弟兄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的归宿。”
萧万鹏叹息道:“如果组织能成为朝庭愿意配戴的一把刀,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怕他们把组织当做棋子,让它和江湖中人自相残杀,从此消失。”
中年文士道:“如果真的是那样,除了组织中的兄弟自行退出这江湖的旋涡,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
萧万鹏道:“恐怕也只有这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