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个大家族,在十字家训的约束下,很少与人产生冲突,更不要说和什么人结下仇怨,即使有,我们也努力化解,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委曲求全。我们对以责人之心责己,以责己之心责人,对所有人释放善意。这才成就了江族近五十年的平安兴盛。”
“但是,有一个江湖组织,想要让我们成为他们的下属组织。这种情况通常有两种解决方式,要么抗争,要么屈服。要说我们宋家的实力,我想各位没有谁比我父亲清楚。”
提到自己的父亲,宋远发现众人脸上都现出了尊敬的神色。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父亲在这里,他老人家会怎么做?是抗争,还是屈服?”
偌大的广场上,阳光映着积雪,所有人都在看着宋远,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开口。
“要想知道他老人家的选择。不必亲自去问他老人逐。看看他这一生所做的一件件的事情,就清楚他会如何选择。”
一个清越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身后响起:“他不会抗争,也不会屈服。他会离开。”
广场上的众人都转过头去看,他们都没注意到,宋家的三公子什么时候到了他们身后,就站在一颗挂满冰雪的松树下。
一身黑衣的他,左腰挎了一长一短两只剑,背后还背着一柄长剑,他微一提气,身形前扑,几个起落,就已蹿上高台,站在宋远的身边。
宋远道:“无一。你来了。”
一身黑衣的宋无一,像一只标枪一样立在高台上。
宋无一看着自己的大哥宋远,缓缓道:“他会离开。但你不是他。你现在才是宋家的家主,你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
宋远不假思索的开口回应:“我早就想好了。我的决定也是离开。”
“哦?你做这种决定的依据是什么?”
宋远笑笑,望向广场上的众人:“如果抗争,这里站着的人,他们中有多少就要在几天内死去?如果屈服,我们失去自主生活的自由,那样比死还可怕。”
“然后呢?”
宋远长长的呼一口气,他发现天空这时竟不合时宜的又飘起了小小的雪花。
“我来给大家讲个故事吧。这是个大家都很熟悉的故事。
有一天,庄子和自己的弟子在山中走路,见到一棵大树,枝叶繁荗,但是砍伐树木的人都在树下坐着休息,没有砍伐这颗树。
庄子好奇的问“这棵大树,你们为什么不砍掉它呢?”
伐木的人回答“它长得弯弯曲曲的,不能用来做梁,又没法制做成桌子,椅子,没什么用。”
庄子感叹道“这棵树因为形态弯曲,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才能终其天年啊。”
下山后,庄子去拜访一位老朋友。老朋友很欢喜庄子的到来,就让仆人杀只鹅招待他。仆人问“家里有两中鹅,一只会叫,一只不会叫,要杀哪一只?”
老朋友说“会叫的那只可以看家护院,杀那只不会叫的。”
第二天。
庄子的弟子问他“昨天,那颗山上的大树因为没什么实际的用处,而能终其天年。但那只鹅却因为没什么用处,而被宰杀。在有用和无用之间,老师将如何选择?”
庄子说“我庄周将要处于有材和无材之间。不过处于有材和无财之间似乎妥当,其实不然,所以不能免于拖累。若是顺应自然之道而游于虚无之境,那就大不一样了。那时,既没有美誉也没有毁谤,时隐时现犹如龙蛇一般,随时变化,而不偏执一端。上上下下随意飞腾与潜伏,以顺应自然为法则,游心于万物产生之前的浑沌境界。主宰万物而不被外物所役使,那么怎么还会受到外物的拖累呢!”
宋无一道:“远哥,故事虽好,可是我们怎么解决眼前的强敌?”
宋远笑笑:“三弟,这个故事,你没有用心听啊。我就把话挑明吧。事实很明显,道理也很简单。问题不在青龙会,而在我们宋家自己身上。现在我们的情形,就如同故事中那些被砍伐的树木一样。因为我们强大的势力,才会招致江湖人士的觊觎。”
“所以你要让宋家的势力土崩瓦解?”宋无一冷冷道,他转身面对广场上的众人,那里有白发苍的老者,也有尚在吃奶的婴儿,有母亲,也有父亲,有儿子,也有女儿,“你要让他们流落街头,居无定所。你们答应不答应?”
众人沉默,只有廖廖数位年轻人回应:“我决不答应,谁要摧毁我们的家,我们就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