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有气急的时候。
半个时辰后,常远归来,毫不意外地对上一双晶亮的眼。
“殿下,当心。”他快步走过去,接住见到他以后就狂甩尾巴扑过来的小团子,“醒多久了?”
晏夕满足地拱了拱,嗅着常远身上的气息,轻声道:“回千岁爷,您一走就醒啦。”
常远点点头,细细地检查晏夕身上的纱布。
“常公公……”过了一会儿,晏夕揪了揪他的袖子。
“奴才在。”常远满眼都是小团子身上的伤,下意识地应着,手上检查的动作不停。
晏夕从不跟常远兜圈子,抬眼望着他,直接问道:“您最近是不是……扣了那个……那个……钦天监的五官司历?”
常远的手停了一下,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更没想到殿下的情报来得如此之快。
难不成殿下在他的人中也安插了人手?
他不是不知九皇女在千岁府中有人,他甚至放任着那几个人打探情报给他的殿下。
九千岁不介意。
毕竟,以后,他的人手,千岁府,早晚有一天都会是殿下的。
九千岁往血骑团安探子,九皇女暗中联络千岁府的人。
二人早就心照不宣。
只是,殿下还在他知晓范围外有眼线,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也有些欣喜。
殿下成长了。
晏夕也知道自己这一问就等于暴露了,可人命关天也不好避讳,更何况对常公公她本不会掩藏太多,只是缩缩脖子,硬着头皮有些心虚道:“那人……真不是天风的人。”
常远扶着晏夕起身,为她褪下染血的中衣,拿了件浅色的长袍给她换着,边道:“若是殿下有命,奴才立刻放人。”
望着常远晦暗不明的眸子,晏夕却摇摇头:“使团走之前,与那些天风暗探一并关着吧。”
不论是押还是放,总归是要与其他探子搁在一起的,不能单拎出来处理,那样才招人耳目。
常远眼中闪了闪光。
那人已经暴露,若是本被千岁府的人抓住,却贸贸然放了,才是将他隶属梁国的身份暴露给天风——即便是以后铤而走险,这暗线也不能再用。
殿下知道这一点,很好。
可……若是勉强留着用,也极其容易被天风的人透露假情报,到时凭添麻烦罢了。
殿下是因着培养一个暗线太辛苦,才想要留下他?
晏夕见常远没回答她,猜他有些别的想法,便问:“夕儿只是提议,毕竟那人是您抓住了,自然由您处置。不知常公公有何打算?”
“若是奴才来决断,定当……及时处理,永诀后患。”常远没敢看她,心中已经做好了晏夕发怒的准备,“但这一回,奴才全听殿下的。”
毕竟是殿下的人,还是由她定夺吧。
“夕儿的话……常公公,待风头过了,将他调回西北血骑团驻地,处理后勤事宜,可好?”晏夕没有直接反对他的提议,而是试着提出另一种解决方法。
“殿下不用他,也不杀他?奴才先前可是打算杀了那人,殿下是否觉得,奴才心狠?”常远垂着眼,声音听不出起伏,心中却有些喜悦在慢慢放大。
“您一向谨慎,夕儿明白,”晏夕倒没否认,又蹭蹭他,“只是,血骑团驻地绝对安全可控,他又本是血骑团的人,如今算是退役了吧。”
望着晏夕晶亮的一双眼,常远没说话,只是眼中的温柔与欣慰不加掩饰,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晏夕享受地眯起眼,顺势黏到常远怀里,软着嗓音道:“好不好嘛,常公公最好了——”
常远突然笑开,将晏夕一把按在怀里。
将人插在敌国,并非易事。
晏夕的探子多半是血骑团的人,她成为主帅之前,血骑团本是一片散沙,人员混杂,正好合适装扮成逃兵投靠敌国——她当年不知折损了多少人,才培养出那么几个打入天风的暗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