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吕母轻轻地哼唱,也许是在思念。
预料之中的刁难没有出现,里正很爽快地从豕舍(猪圈,两汉时期干栏式住宅上面住人下面养猪)里钻出来,舀一瓢水大略净了净手。
听吕蒙讲明来意后,里正以不符合年龄的矫健,异常利索地攀上卧房取出吕父衣冠印绶。
望着兀自晃荡的柱子,吕蒙目瞪口呆:这*属猴的吧?
兴许是材质不凡的缘故,存放了好些日子的,缇红色的袍衣不惹半点灰尘,里正嘿嘿笑道:
“要不是穿死人衣服不吉利,我家细君(老婆)早扯了给孩儿们做犊鼻褌去。”
“少府织府出的袍衣中(好)穿得紧,不欣(白拿)信球(白痴)。”
吕蒙白了这老混蛋一眼,利索地接住在豕群中飞来的袍衣和帖耳帽。
哪有这样乱扔的?不怕掉地上么?吕蒙脸上挂满了黑线。
“没了,就这些。”看着里正嬉皮笑脸的模样,吕蒙莫名地来气,“你莫要欺瞒与我。”
老猴子突然窘迫了起来,搓搓手道“原是如此。县里捐税苦多,你父亲放我这的东西,值钱的早当了出去,更不知去往哪里。”
“早先日子不说,你道我找他甚的?一句话,问就是没有了。”说话间,里正反锁了门。
看起来还真没了。吕蒙有些埋怨老猴子,租税多干我何事?村里四时赋役,吕蒙家何尝短了他里正丝毫。
倒是我看你怀里长剑值钱,何不当了去?正胡思乱想间,一道寒光落下,面前刷地竖着一把嗡嗡颤抖的六面汉剑。
“罢了,我也不欠你的。这把剑我用不着,你拿去吧。”里正倚门抱臂,颇有些豪迈萧索的感觉。
“阿蒙略得汝父之神宇,而身量不如也。”吕母欣慰地逮住吕蒙左看右看,不时还摸上一摸。
吕蒙羞涩得想要拔腿就跑,扛不住扛不住。
恍惚间有着女朋友假期带他逛街试衣服的样子了,摇了摇头却失望地发现自己仍然身处异时空。
还有说我矮算什么?还道我没死鬼老爹帅,偏偏反驳不得,够郁闷的。
却说孙策恐无端害了士卒性命,遂勒令众人不许追。
回过头来却好生后悔,原来是那小霸王见猎心喜,英雄惜英雄,不肯放走了太史慈。
时值仲夏,舒县东郊的苦楮山槐紫楠石栎冬青交蔽,百树成荫。
趟过桃溪水,没入槐林间,身后追兵失了太史慈的踪迹,只好悻悻回报。
不想却惹得孙策大发雷霆,众将喑然,只有周瑜淡然一笑,“伯符恨那敌将夺得陆贼尸身,此役未尽全功乎?”
孙策懊恼捶案道:“刘扬州麾下吴景孙贲诸将土鸡瓦狗耳,得之不喜,失之不恤。”
“然此何人耶?真猛士也,勇毅若此而不显声名。吾舍之若项籍之失韩信,刘圣公之失贾君文。”此话一出,众人侧目,议论声起。
“义公你说,那厮勇猛果真?”“将军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是就是,老夫第一个不服。”
周瑜暗自皱眉,伯符失言了,誉敌损己,恐惹诸将离心,自托项羽刘玄可不是什么好话。
再说了,韩信贾复以知兵闻于天下,我周公瑾虽自负不羁之才,可以薄尚父而轻吴起,却不敢言韬略必出淮阴之右者。
彼何人耶?比之虎牙大将军盖延则可,焉得与世祖之冠军侯贾君叔同列。
孙策却没想那么多,只是懊恼,胸中犯闷之下捏碎了斟满美酒的铜樽。还是九江蒋钦蒋公奕行礼上前。
“将军听我一言”孙策略微醒了醒酒,仔细打量了喝得半醉、嘴唇上抿、眉角含笑的属下,“哦,公奕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