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又继续向众人哭诉:“我请他来一是看他长得机灵,看着也老实,二来是听破庙的人说他上面有个哥哥,体弱多病,所以可怜他辛苦照顾哥哥,才请他过来做工,没曾想竟是个白眼狼!”
众人闻言,群情激奋,纷纷为老板打抱不平。
苏纯澈陷入众人围堵,他从未经历过这种被人冤枉的事,饶是岑寂辽喜欢阴阳怪气的说他哪哪儿都不好,却也不会做这种逼他认下自己没犯过的错的事。
他张口结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驳。他的乞丐身份成了最大的证据,没人会相信一个饥贫交加又一个卧病在床的兄长的乞丐会不贪图那一两银子。即便现在还未有证据,但所有人都已经认定苏纯澈就是小偷。
就在众人喊着要去报官的时候,突然从二楼传来一个声音。
“你们怎么就能判定他就是小偷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衣青年从二楼拾级而下。他生的一双多情的桃花眼,面相风流俊雅至极,是最讨女人喜欢的那一类。
他走到人群外围,未曾开口,便有人为他让开一条路来,好似天生就有种叫人顺从他的态度。
青年在苏纯澈面前站定,他比他高了半个多头,这种微微低下头打量少年的姿态颇有上位者的风度。
而随着两人对视,加上对方身上的一点草药气息,苏纯澈才恍然道:“是你?”
几个月前的不渡山下,就是面前这人轻浮的用手里那柄桃花扇挑起他下巴,还逗了他几句。对方修为在元婴期之上,自然轻而易举就能看破他的伪装。
但苏纯澈还记得这个地方能吸取修士灵气,若这人也能这么随意的进来,想必修为跟楚丘九怀应在伯仲之间。
青年对苏纯澈笑了笑,没搭理他的话,转而对酒楼老板道:“我只问几个问题,不知道老板方不方便告知?”
酒楼老板看他一身华服,自然不敢怠慢,声音也低下来:“这位公子想问些什么?”
“你说这乞丐偷你银钱,请问一下,他是什么时候偷的呢?”
“是昨日。”
“哦?那老板昨日关门之后,可曾当面与他对过账?”
“对是对过一遍的。”
“当时银钱还在?”
“是啊。”
“他昨日跑堂时收来的钱,你也都一一对过了?”
“那是自然。”
青年一合纸扇,挑眉问道:“那我问一句,你这盒子拿出来时都是锁好了的,既然昨日这个小屁乞丐走时都对好了银钱,那他又是何时来偷钱的呢?”
“这……”老板一时语噎,他为人小气,本意是想借口偷钱而逃避要给苏纯澈付工钱的事,所以这诬陷之事也是拍脑袋想出来的,并未细想过。对方是乞丐,他是酒楼老板,任谁都会选择相信自己,而非对方。
可即便如此,在众人探究的视线之下,他还是梗着脑袋,咬定了苏纯澈偷钱一事:“应该是入夜以后来偷的,他每天看着我开锁,可能就趁机弄了个模具,重新配了钥匙。或者他学过开锁的技巧,用什么东西弄开了呢。”
“那就更奇怪了。”青年再度反问:“他若是真能配锁偷开,又怎么只会偷你这一两银子,还在今天过来自投罗网?而且偷配钥匙可是要去城中锁匠那里配的,他一个乞丐怎么就能弄开锁了。不过你说他会开锁一事,我倒是无法验证,但他真能开锁的话……还是那个问题,又何必只偷你这一两银子?你这酒楼也没多少生意,东西也缺斤少两的,鱼虾还不新鲜,想必都用的是死鱼死虾之类的吧。”
青年一番分析,将局势扭转过来,众人看着酒楼老板的目光也不太对了,刚才他们先入为主,又有小二和老板的暗示,才觉得苏纯澈是小偷。可现在看来,竟是贼喊捉贼?
老板脖子涨得通红,眼珠子乱转,却怎么也想不出该如何反驳青年的话。
而青年却已然失了兴趣,他执扇敲在小二手上,逼他松开少年的手腕。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碎银,丢给了老板:“你说你少了一两银子,我给你就是。”
他浑不在意自己前后矛盾的举动,也不管那老板跟捧着宝贝似的把那枚碎银子捡起来放回盒子里的行为,拉着少年出了酒楼。
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从衣着到相貌是全然不配,却没人在意这点。
苏纯澈想了想,没忍住,开口问他:“你都帮我申冤了,又为什么要赔他那一两银子?”
青年笑着睨他一眼:“不为什么,觉得有意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