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脖子张开嘴,尖锐的呜咽从他的喉咙深处溢出,说不尽的凄惨与悲凉。
他好像又听到了耳边响起的幻听,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眼睛,各种神色都有,都在对他进行毫无人道的评头论足和说三道四——
“看吧,我就说了他有病,他还不信!”
“被男人肏成这样还能高潮,真贱!这人肯定是个同性恋!”
“他还杀过人,啧啧…典型的暴力倾向和反社会,这种人渣怎么能留?”
“不止啊,我们接着往下看,看看他到底还有多少病是我们不知道的,难怪连他妈都恨不得杀了他!”
……
曹州大声嚎叫着、挣扎着,他不住地疯狂摇头,甚至用手堵住耳朵,想要以此摆脱这些幻听的恶劣评价。
可宁昱琛直接钳制住了他的双腕,让他被迫将那些恶言恶语听得一清二楚。
“曹州,你看看,你硬了,你是个同性恋!”
“我不是!不是啊!!”曹州叫到最后,连喉咙都变得破损不堪。
可惜没有任何人回应,也没有任何人相信。
他的生理和心理都在遭受着病态的摧残,以摧枯拉朽之势的毁灭,冲散着他全身的执拗与顽强。
重塑在于毁灭;
蜕变,在于破后而立。
……
那晚之后的一连几天,曹州都没有离开过那张床。
他身上明明没有多重的伤势,却仍旧蜷缩在床沿,苍白着脸颊看着窗外的落幕黄昏。
宁昱琛牢房的窗口很大很大,虽然被高耸的围墙堵住了监狱外的景象,却还是有着稀疏的夕阳可以透过玻璃,照亮整座牢房。
曹州看着窗外的明亮,看着那堵截了他所有自由和希望的围墙,心里却升起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期盼。
曾经的他想要离开这里,完全是为了郝唏。
可如今,他却发自内心地想要逃离,想要逃避。
他已经无法再在这个鬼地方多待一秒钟了。
这里黑暗又颓败、里面的人阴暗又龌龊。
他在这里常常做噩梦,梦里都是他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与方向。
他要是再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迟早有一天,他怕会直接疯掉。
宁昱琛走进来的时候,曹州还坐在床上望着窗外发呆。
只见一张新的审判书下来,曹州机械地滚动着眼球拿起一看,竟发现那上面原本要关上三年的审判居然变成了一年!
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待上半年就能够出去。
曹州还没从全身沸腾的激动中清醒过来,床边的宁昱琛已经提前道了一声“恭喜”,语气平静又有带着点难以察觉的失落。
只是在宁昱琛准备出门之时,曹州又忽然唤起他一直都疑惑的不解——
“宁昱琛,你究竟,是谁?”
与曹州那边光亮照射不同的,是宁昱琛所站之处的犹如寸草不生的阴暗与昏沉,犹如两个世界的划分。
“曹州,出去了就别再回来了。”宁昱琛望着远处的天际。
“不然…”
“我不会再让你活着,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