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乱的思绪穿过长长的黑夜,身体的疲惫越来越重,头脑却越来越清晰;呼吸渐渐不顺,胸口像压了巨石一般,越来越沉,喉咙有腥甜的味道……我暗叫不好,这是毒血又在冲撞心脉了,不能再睡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如果还想在这世活下来,先要自保。我掀开被子下床来,寒冷的空气剥离着单薄的衣裳,直钻进背心来。我原来还有点抵抗寒冷的元气,也在前一次发病后消失了。
裹紧衣服,摸索着点上灯,我把丑儿给我的那册子从柜中拿出来,坐在桌前慢慢翻看。饶是有些字不认识,但图是清晰的,我照着那第一页上的图,先将双腿盘坐在红木太师椅上,按着线条和箭头所指示的方法,慢慢吐纳气息。吐纳了一会儿,觉得心静了些,那股沉重腥甜的味道也渐渐退去一些,我才又去看那些字,似乎讲的方法与我刚才用的差不多。
又呼吸了一会儿,天边麻麻亮了。我就听见外面有了动静,婆婆带着餐点走进来,从袖筒里抽出一沓锦袋来,“殿下,不得了,刚刚开门的功夫,就送来十来张请柬,都是帝京有门脸儿的家眷发的,喏!”
她递给我,我翻着看,差不多能认出来,基本都是昨天来参加我生辰宴的宾客。说是要回请我,我心中很是高兴,她们终于是喜欢我鼓捣的那些东西的。下一步怎么办,我已经想好了。
“嗨,回请什么,多麻烦!”我坐在桌边,慢慢喝茶思索,然后一笑,仰头对婆婆说:“上次说是要在粉巷里边租一个门脸儿,办得怎么样了?”
婆婆面有难色,“殿下,粉巷那地方寸土是金,租不到敞亮的门面,只有鹊仙阁上面有一间二楼,倒还干净宽敞,收拾得也体面,租了立时就能用,请殿下的示下,租不租?”
“多少银子?”
“三百两银子一年!一交就是头三年!”
我乍舌,这不是小数目,我自从上次策反家奴后,不剩多少钱了,再把这三年九百两交了,我就穷了。再养着这么一大家子人,怕是要喝西北风!
“婆婆,去问鹊仙阁的老板,先交一年的,后面的算我借的,一成的利,看他干不!”
“殿下,这贷太高了,万万使不得!”
我淡淡笑了笑,“没关系,去问吧!”
我终是觉得胸口烦闷,隐隐地疼,便又拿出那本书来,看天已大亮,便叫明月去叫府里的新文书来。不多久,一个面色白净,不喜言语的年轻人,一身粗布灰袍,浆洗得干干净净,笔笔挺挺,施过礼就坐下来。
我将册子递过去,“为我念念这册子上的字。”
“是”他翻开第一页,便朗声念出来:“吐纳天地之气,日月之精,心静气深,稳呼满送,气贯丹田,上行下通,是为第一式;可去郁积,疏丹脉,使五行之气行走如常。”
念完,他抬头问我,“殿下是嫌这上面的字太小?让小人抄下来,写成大字呈于您可好?”
以为我是老花眼吗?我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写吧!”
丫头一听我要写字,连忙研墨顺笔,然后递给我,随即铺开一张纸,用玉石的镇尺压了角,两人便看着我,等待我下笔。
我又晕了。看着这么大一张白纸,手拿着一只中号狼毫,突然悔恨前世里的书法课没有好好上,那时总想着都用电脑了,还要费心费力附庸风雅地去练什么劳什子书法,可惜没有想到我竟会穿越,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望着白纸出了一会神,还是没有勇气下笔去污了这一张丝帛制成的昂贵的纸。
“明月,去找一节细竹子拿来,有小指粗细就好了。”
明月一脸诧异,“主子要竹子做什么?”
“去找来就知道了!”我连忙撺掇她,“快去,别傻站着!”
“哦哦!”
明月出去了,我对文书笑笑,“先生只管再念一些,我能记住的。”
才念到第三幅图,明月就回来了,手中拿了一只大概一米长的细竹,捧给我,“主子要的东西拿来了,怎么用?”
“取刀来!”
丫头麻利地将刀取来,我将细竹一头放在桌子上,挥刀砍下半尺来长,然后将一头削尖,拿在手里正好,很舒服,立时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用那竹笔蘸上墨汁,在纸上写了个“蝶”,别说,还是挺好用的。
小文书和丫头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手里的竹笔,半晌,小文书才说:“殿下这笔,笔头如此之硬,如何能够写得了字?”
“怎么不能?”我很快地将他刚才念的第一节写下来,话说我的钢笔字还是写得蛮好的,小学和初中时都得过硬笔字全校比赛的优秀奖呢!
“没想到啊!”那文书捧起纸张来,左右端详,“硬笔尖儿竟然没有刺透纸背,殿下真是好功利!”
我脸红,什么好功力!你是没试过,不然怎么会不知道,这硬笔比毛笔写字要简单N倍!
“可是,殿下这字有些为何是这等样子,小人见过赵初国的文字,也不似这般形状,莫非是殿下亲自发明的?”
倒了!我拿过纸张,重新铺在桌上,故弄玄虚地说:“对啊,这叫简化字,写起来又快又方便,又便于记忆,继续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