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无望的人生中,男孩没有颓废,没想过放弃。哪怕他的母亲不喜欢他,不爱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拿他发泄,好几次月容都以为自己要被活生生打死,他最后甚至也连恨她都做不到。
他就像一簇怎么都不愿意熄灭的小火苗,被淋湿了也会想办法摆脱潮气,重新燃烧起来。
他不愿意去恨,不愿意去恨任何人。因为月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而他母亲的苦难正好和他的重叠了罢了。
起码在今天前,他是这么想的。
啊啊啊!
啊啊,哈啊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身体受到生硬而暴力的入侵时,除了这两个字就再想不出其它。
少男的腹部本就扁平,低于肋骨的水平面的肚子柔顺地向内脏凹陷,乌青和红色条状痕迹交错的闪着水光的皮肤,中心是被拉长形状的肚脐。
它的最里面现在被捅开,一根没有包裹任何东西的手指在其中抠弄,反复搅和。
顽强如月容,在十几分钟前被皮鞭甩到身体上时,还能强忍着闷哼和咒骂;被一拳一拳重重击打下腹部时也坚持咬牙,没有晕过去。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
齐临在昨天之前根本不认识他,现在做着如此没有人性的事情,她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喜好在折磨人。他心中的恨意像野草肆意抽长。
垂着头睫毛发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破坏,冷汗疯狂地分泌浸透了他整个人,月容不敢动也不敢不看,身子的晃动会牵拉到内脏,不看会让血腥的幻想入侵脑内。
视觉的冲击带来了更多不实的痛楚,他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没有任何办法。现在能感觉到肠子被触碰,空气顺着手指与伤口的间隙进入身体,还有房间里的腥臭味。
这里的味道是人的味道,氧化后的血液,尸体和腐烂掉的肉块的味道,月容开始害怕成为这股气味之中的一缕冤魂。
再深入下去,真的可能会死。
对死亡的恐惧让少男忘记了一切,什么屈辱,什么不公,他只想求饶。
不要,求你了,求你了
我不会,再逃了。
被过长刘海遮住蓝紫色眼睛的少男小心翼翼地抬头,细微地用气音,一顿一续地尝试和满脸不正常潮红的齐临沟通。
齐临的脸上毋庸置疑是欢欣和愉悦,她没有夸张地笑起来,只是眼睛亮亮的,闪在昏暗的室内像明灯。
被照亮的月容却如坠永世冰窖。她没有说话,是不同意的意思吗?
三分钟前。
在经受了五十下鞭挞后,月容一直在心里默默数着次数来保持清醒,他不能晕过去,晕过去就真的逃不了了,他终于找到了女人转身寻找工具的空隙,用力捏住大拇指依靠体重穿脱手铐,没有选择向门的方向跑,而是扑向墙边。
脚踝被绑在一起只能跳着前进,他的手因为疼痛颤抖着,没有脱臼的八指卷住铁链,把那块方形的铅移动到不会牵制的范围。
月容的动作很快,但是不利的因素太多,身上锁链响动的声音暴露了他的行动。翻找着什么的齐临很快意识到那个可爱的男孩如自己所料,真的会见缝插针寻找机会。
她两手空空地走到他身边,低头望着那张紧绷的、依旧不愿放弃的脸蛋,上面还有个巴掌印。
这样才好,才有理由去做她想要做的事。
月容确实不甘心就这样被一直折磨,他抓起墙上的工具,也没来得及看拿到了什么,就猛地往齐临头上挥去
哐的一声,锤子的头在距离女人不到三厘米的地方停住,月容双手勉强握着把手,不信邪得再次用力,但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把锤子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阻止了,月容看起来像个滑稽的默剧演员,表演着错位的姿势。
对于小男孩不像样的攻击,齐临做足了大人的包容,她一点慌乱也无甚至没忍住嗤笑:小弟弟,你是43年的人吗?
在月容惊恐的目光里,她开口: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女巫存在?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如果因为害怕这点就不去反抗,那他不就失去了任何逃离的可能性?挣扎又没有错。
虽然现在来看,考不考虑这个问题,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可能要死在这个刑房里了。
别害怕,嘘,嘘。
齐临空着的手抚摸着男孩的额头,用拇指擦去上面密布的汗液,低声安慰着噙着滚滚泪珠,几乎绝望得摇动着双手此刻目眦尽裂的受罚者,似乎让他如此害怕的始作俑者不是自己。
锁链发出冰冷刺耳的声音,回荡在一方充满污秽和血液的天地。
好孩子,没关系的,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