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次的叛逃事件,无疑我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这应该是常识一般的事实,所以我早就知道会迎来什么样的未来了。
无非就是如我向蓝染承诺的那样——回到虚夜宫,并且任他摆布。
事实上,他的确也这么做了。不过就我的价值而已,还不值得他亲自动手。所以,我再度被交给了萨尔阿波罗。
伸出手,印在无色的玻璃上,我发现玻璃外面的世界,和玻璃内的世界似乎没什么不同,空旷的一片,除了几个巨型的玻璃罐子外再无其他。也许不应该叫玻璃罐,该叫营养罐的?当萨尔阿波罗得知可以将我当作实验品再次随意处置时候,他兴奋地随手就打破了一个立于墙侧的营养罐。欣喜若狂的科学家将被蓝染的镜花水月砍至重伤的我扔进了一个营养罐,就像当初我还在回忆里的时候梦到和章鱼怪相亲相爱的那个罐子,唯一的不同是里面没有章鱼怪。在这个罐子里我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灵压,只能看到周围的景物——比如最初的时候几乎每天来个三遍在我面前踱来踱去,还经常突然将脸贴上来的粉发虚圈科学家。
我记得萨尔阿波罗的愿望是将我改造成没有思想没有意愿没有心只会服从只会杀戮的机器,本来蓝染是不同意的,现在……我猜测等我的伤口好了,可能马上就得接受改造吧。并不是心甘情愿,只是,若是这样的结局能换得他的安然回归……那我也能接受。
可奇怪的是,除了最初还经常看得到萨尔阿波罗,后来却是再也没见到他的人影。不是我想看到他,只是比起孤寂一个人,还是偶尔能见到一两个相熟的人让人比较安心。
感觉不到外面的灵压……现在的虚圈到底在发生着什么?
——啊,不想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已经变成了“不想知道”。
无聊的时候,我除了睡觉除了发呆也只能瞎想。
回顾往昔,揣测当下,唯独不敢预估未来。
想想我那么多那么长的过去,想想现在尸魂界的大家在干什么,想想浦原的伤势是不是好些了?想想他是不是还会来……
——不,唯独这点不敢想。
只一次,他已经那么狼狈而归。
我不能再害他第二次身涉险境。
如今的我已经不想再去纠结他的心意他的过去他对石田红的感情,连当下都把握不住的人没有资格追问过往。而且……浦原喜助是不会对我撒谎的,我也不愿意听他的实话,所以与其追问答案,不如就装作不知道,这么敷衍下去,敷衍下去。
这么说来,我是个狡猾的人吧。
从大学的时候起就是这样,利用别人给予的契机暧昧地告了白,却在这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直到心急的男生再度正式告白。
在尸魂界也是一样,明明知道桧佐木修兵对我的心意,却装作不知道,和他称兄道弟,妄图利用这份感情维持我对尸魂界的眷恋。
唯独对浦原喜助,是不一样的……
一直擅长将自己置于主动地位的我,第一次那么低声下气,那么全心全意地去追求那样一个人的哪怕一点点温存。
过去,现在,将来,都是如此。
可即便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和他之间,还是免不了互相伤害,互相欺骗。
闭上眼睛,双手交叠在胸前,感受着那个被镜花水月刺穿的伤口在营养液的作用下疼痛发痒发烫——这个伤口给我的感觉就如同浦原喜助此人给我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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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我正在闭目养伤。
一阵猛烈的晃动惊醒了我。我正在困惑,紧接着又是一波猛烈的晃动。
连虚圈也会有……地震?
双手撑住营养罐两侧,稳住罐子,我睁开眼睛盯住了入口的方向,粘稠的营养液流入我的眼睛,带来很不舒服的感觉,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我在看到门口缓缓走来那人时更加瞪大双眼的动作。
带着奇怪面具的男人也看到了在营养罐里的我,在第一时间露出了嘲讽的笑,似乎还说了什么,但在这里面的我听不见,直到造型夸张的斩魄刀一刀将这个罐子劈成了两半。
“哟,好久不见。你还真是狼狈啊。不过比起这个我还是想知道当浦原喜助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会是什么表情。”涅茧利用他独有的慢悠悠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对我说着话,尤其在念到浦原喜助这个很长的名字时,特别的慢。他熟稔的让人忍不住想揍人的语气从未改变,就好像我们之间没有那空白的几十年,我还是他的下属那样自然。
“涅茧利……”因为营养罐被打破,重重摔在地上——而且还是涅茧利脚下的我……非常不爽。
“啧……又是一个直呼我名字的,一个一个,一个一个,都不懂礼貌的吗?”挑剔地对我翻了个白眼,涅指挥跟在他身后的女儿去搬运萨尔阿波罗的数据资料了。既然他们进得来这里……而且是那么大摇大摆的……那萨尔阿波罗应该已经……
等涅音梦的脚步声渐远,这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只是觉得,已经被逐出十二番队的我,不应该再叫你队长了。”我捂住还未痊愈的伤口,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继续刚才的话题。
“哼,本来也没指望你那么叫,用叫浦原的那种口气一口一个‘队长’,真是恶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