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舅父之前?也跟他提到过?,夫妻之间不应有隐瞒,理当坦白共同面对,可是他能对元妤仪坦白自己的心意?,却不能坦然地交代?自己的身?世。
&esp;&esp;归根结底也无非是他的心意?是确定的,而身?世却沾着罪行,一时之间无法改变。
&esp;&esp;就像谢这?个姓氏,他再如?何厌恶,也不得不承认是这?个看似荣耀的姓氏让他得以?尚公主。
&esp;&esp;谢洵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上绣着的竹纹,这?是元妤仪这?些日子在府中闲来?无事做的。
&esp;&esp;青年修长的指尖掠过?并不细密的针脚,眼前?仿佛出现少女捏着绣花针缝竹纹的娇俏模样,心尖一阵阵颤动。
&esp;&esp;他甚至生出一种冲动,不妨告诉她。
&esp;&esp;但?当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时,刚才冒出的勇气又在顷刻间消散成灰。
&esp;&esp;没有一针见血的证据,他就这?样空口白牙地说出这?样一桩冤案,元妤仪会信吗?
&esp;&esp;况且这?还不是谢洵最担心的。
&esp;&esp;其一:当年陆氏贪墨案的处置结果虽是由江丞相推波助澜,可是最后盖棺定论的却是龙椅上那位先帝。
&esp;&esp;更往深处说,或许先帝清楚地知道?当年那件事的真相,也知道?陆家是冤枉的,但?因为另一些原因不得不判处死罪。
&esp;&esp;他告诉元妤仪这?件事,莫过?于亲口告诉她,她所尊崇敬重的父皇德行有亏。
&esp;&esp;这?才是真正于父于夫之间的两难抉择。
&esp;&esp;其二:谢洵未曾掌握证据,便始终是见不得光的罪臣之子,而靖阳公主却与这?样的罪臣鹣鲽情深,何其讽刺。
&esp;&esp;他私心里不想让元妤仪再沾染半分流言蜚语,她表面上伪作坚强的模样,可实际上哪有这?样年轻的姑娘真能摒弃外界一切言语呢。
&esp;&esp;这?世上话语如?利刃,刀刀入骨,割人性?命,非刺得人鲜血淋漓才肯作罢。
&esp;&esp;这?样的经历公主已经有过?一次,他见过?她的痛苦,因此绝不会再让她陷入这?种被人指责的境地。
&esp;&esp;所以?谢洵只想掌握最核心的证据后,再翻供当年那桩冤案,趁机一鼓作气扳倒江丞相,如?此也不必让元妤仪掺和进这?桩案子。
&esp;&esp;危险又为难。
&esp;&esp;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嫌隙。
&esp;&esp;可是现在很明显,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esp;&esp;谢洵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沉重的心情,这?样前?后矛盾、左右为难的情况。
&esp;&esp;但?下车时,他还是敛起眼底波动复杂的情绪,神?色如?常,从容淡定。
&esp;&esp;原想先去?书房,想想后续该如?何应对江相,可不知不觉间他还是回到鎏华院。
&esp;&esp;心底的渴望想要改变太难了。
&esp;&esp;进了六月,鎏华院中安置了一座秋千,谢洵原想亲自动手?,无奈右肩有伤,只能画好图样后交给工匠。
&esp;&esp;秋千坐落在百花丛中,麻绳上缠着彩缎和柔软的花枝,一旁的木架子上是谢洵描摹的山水画,惟妙惟肖意?趣横生。
&esp;&esp;元妤仪此刻正站在秋千上,双手?握着旁边的两根彩缎麻绳,荡起时引来?的风卷起少女垂下的轻薄裙摆,空气中都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