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星做了一个梦,他许久都没有做过梦了。
似乎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做梦。
他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古战场之上,狼烟四起,他的双手浸透了鲜血,却死死地攥着什么,不敢放手。
他的双腿已然麻木,却依然往前走着,走着。绕过脚边的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避过一把把散落地面的兵戈,他的双眼已然通红,却依然往前走着,走着。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面前的是一株洁白无暇的小花,它生长于尸体交错的缝隙中,阳光散落了下来,它微微地颤抖着,花瓣倔强地上翘着。
飞星慢慢地跪坐了下去,将手里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白花的旁边,那是一根左手的无名指,上面沾染着鲜血,指节上的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飞星看不清那戒指的样子,这是做梦时常有的事情,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朵生长于尸山血海中的白花,沉默着。
直到醒来。
眼前的一片洁白让他有些发愣,陌生的天花板,他心想,刚一起身,什么东西咣当掉在了地上,他低头一看,是老人赠予的那把古刀。
是那把刀吗?飞星有些不确定,因为本应该纯黑的刀身上,此时竟然浮现出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龙身蔓延着整把古刀,飞星小心翼翼地将它拿了起来,重量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他将刀拔了出来,一抹赤芒顿时闪耀于他的眼中,洁白的刀身竟然变成了赤红色。
是有什么东西让它变成了红色吗?飞星搞不懂,比起这把莫名其妙的刀,此时更应该让他思考的是,他为什么会被人关起来。
一张铁板床,一条单薄到不行的被子,一个蹲便器,以及一扇锁的严严实实的铁门。
还有他身上穿的条纹衣服。
这里毫无疑问是监狱,飞星毫无疑问变成了囚犯。
飞星透过铁栏杆往外张望,栏杆的缝隙很小,他只能看见一定范围内的情况。周围的走廊似乎是洁白一片,飞星没有办法确定自己的周围是否同样有牢房,因为他的对面是一面洁白的墙壁。
铁门被一道铁锁牢牢地锁住了,飞星试着用手摇晃了一下,纹丝不动。
“有人吗?有人吗?”飞星大声地喊道。他的声音如同一只初生的雨燕,消失在了深邃的夜空中,仿佛有一只巨大的猛兽,将他的声音完完全全地吞噬去了。
飞星看着这洁白的一切,心中愈发笃定这里不是现实。
“难道我还在做梦?”是了,如果我是被抓起来的,那么定不会将这把刀留给我,从来没有听说谁会给囚犯留下武器。周围的一切也洁白如新,就连最容易脏的墙壁也这样干净,我的脚底板都没有一丝纤尘。
如果我不在做梦,那么这里定是什么超现实的存在。
飞星漫无目的地思考着,抽出了赤红的刀刃,双手紧握,瞄准了铁锁便向上狠狠砸去。
“叮!”
金铁相击的声音让飞星牙酸,虎口处也阵阵发痛,不出他所料,这把看起来就很不寻常的神兵利器,连在铁锁上留下白痕都做不到。
飞星将刀收了回去,把它扔到了床上。
他看了看有些凌乱的床铺,又抽出了刀,将枕头给刺破,露出洁白的棉花,又把被子从头到尾摸索了一遍,接着又把它翻了过来。他又趴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查看铁床的每一处角落,可惜一无所获。
飞星将被子和残破的枕头重新摆好,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又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