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申灿的媳妇,乔舒从军营门口转身,往里面走去。却有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匆匆过来报信。
他说宋远知醒了。
那一刻,乔舒重新地燃起了希望,他从死亡的绝境里脱身而出,喜悦铺天盖地,直至没顶,脚步急乱,直直地往宋远知的房间跑去。
宋远知斜倚在床头,眼睛还闭着,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浮着憔悴的灰暗,听到乔舒开门进去,她问:“申灿的后事,都处理好了吗?”
乔舒自发地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应道:“都好了。”
然后两人就都没话说了,乔舒有一肚子的话想问,看她那样子,却是不忍开口。
宋远知像是知道他想问什么,也不再遮掩,她为自己辩解道:“那天……我是想救他……早知道是如此,我还不如不救他,这样……他至少能多撑一会儿,说不定能撑到他妻子来……”
“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乔舒忙说道,“申灿没有怪你,我们更不会怪你,虽然你最终……但至少也算是助他早日脱离苦海了。”
宋远知身子一颤,紧闭着的双眼间渗出细细的水珠来。
“先生……你果真是神仙吗?”他犹豫地问道。
宋远知缓缓地摇头:“我只是会一些常人不会的法术,可惜学的还不到家,救人不成,反倒害了他……”
“那那天,水漫玉州的那天,你又做了什么?”
“祈求雨停。”她终于决定不再瞒他,而是选择和盘托出,仅仅四个字,背后的分量已是相当可观。
乔舒猛地站了起来:“先生,可以让雨停?”
“我没这么大的本事。”她说着,又突然不想再说下去了,玄止的存在,她还不想被别人知道。与其编一个谎言来圆这句说辞,她还是宁愿选择闭嘴,“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我已经没事了,既然清远诸事已毕,我也该回去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坐起来,“乔舒,这里的一切,我就交给你了。”
乔舒却有些黯然:“先生想回京,我自然不会阻拦,只是,我如今也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这大将军之位,我想还是让许茂典来做吧。他在此次攻城战中付出的远远要比我多,还因此受了伤,他来做大将军,想必也能让人信服。”
宋远知了然,申灿之事,想必他定是十分悲痛,她想了想说道:“你想休息几天,偷个闲,也不是不可以,但人死不可复生,一味沉湎其中,除了徒增伤痛,并无任何益处,我希望你,早些振作起来。至于这大将军之位,你们自己商量着来吧。”
她又疲倦地躺了回去。
说是没事,其实她的状况并不十分好。昏迷的这几天,她又梦到了那个白衣女子,依然是小溪,依然是银铃,她焦急地想要探知更多,却生生地将自己从梦境中挣扎了出来。
醒来只觉五脏尖锐的疼痛,似乎是前次受的伤重新迸裂了开来,全都在出血,她觉得浑身无力,四肢沉重得好似灌了铅。
可是她不想再等了,归心似箭,度日如年,即便长陵有刀山火海等着她,她也总要去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