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们分头行事,记得要留下证据,万保人证物证俱在!&rdo;苏嫣徐徐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眉眼婉转,不复那方才哀怨柔弱,&ldo;这个要让王忠明捡到,桑榆你知该如何去做罢?&rdo;
&ldo;奴婢明白。&rdo;她接过信笺,几行小字映入眼帘,心下不由地惊叹,小主模渀的字迹,真个是神鬼难辨!
月上柳梢,清辉淡淡,今夕十五,恰逢月圆。
苏嫣刻意装扮了一番,却不是华府锦绣,垂云髻,鸀罗裙,淡面轻妆,眉心一点朱砂。
镜中女子,眉眼笼烟,乍一瞧,好似换了个人。
如此看来,她竟是有些分辨不清,那个死去的唐婉若,和如今的苏嫣,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今夜清宵无酒,今夜月明无缺,正是她的生辰。
唐婉若和苏嫣,皆是此时而生,原来冥冥中早已注定。
她静悄悄地携了兰若离开,时间地点皆是不差。
两人走后,又一抹身影匆匆掠出凌烟阁,月色将人影拉长,天幕压下来,正去往落玉宫的方向。
寒风浸浸,冷月溶溶,苏嫣克制自己不去回想,可就在踏足掠燕湖的一瞬,往事如水,肆虐着翻涌而来。
掠燕湖如一面明镜,安然地铺在在清冷的月色下,这曾是她与段昭凌私密约会之地,每年生辰,二人便独来此处,共度良宵。
太多的旖旎风月,她不愿再做纠缠,前尘已了,可为何那人却仍在旧地?
万艳亭飘摇的帷幔中,昏暗的灯光里,映出那人的身影。
她沉下目光,缓缓而坚定地走了过去。
&ldo;谁在外面?&rdo;沉溺于往事的段昭凌忽而发问,他屏退了下人,独留此地,便是不想有人打扰,这是只属于他们的地方,可她终究还是去了。
他不敢去想,当日听得冷宫里来人报丧时,那绝望而无助的滋味,如他所算,唐家的权利收归朝廷,可他却万没料到,也未想过要让她去死…
胸中蓦然抽痛,他复又站起,猛地将帷帐一掀,月光下那相似的人儿,是如此的不真切。
就连眉宇间淡淡的哀婉都如此相似,他不由自主地伸手,低唤了一声,&ldo;嫣儿,是你么?&rdo;
苏嫣凄然一笑,轻轻扑入他怀中,真实的触感,让他恍然惊觉,那一切终归是幻相罢了。
怀中女子抬起更为娇美的面容,天真地问,&ldo;段郎,你为何会在此?&rdo;
他抬手,走回亭中,负手而立的背影寂寥无限。
苏嫣暗自嘲弄,命运何其荒唐,轮回一世,物是人非,故人对面不相识。
这个男人,她曾用性命爱过,到如今,那情爱消磨,终究是走到了这地步。
段昭凌心里说不出是失望亦还是无奈,只凝望着湖面,淡淡道:&ldo;今日是她的生辰,朕都记得。&rdo;
苏嫣仰头,将泪水逼回眼眶,翩然旋至近前,嫣然浅笑,&ldo;真真是巧,今儿也是臣妾的生辰。&rdo;
47春宫乱
段昭凌回头,眸光有些散漫,却夹着难以言说的涩味,绝不是平素里那个生杀予夺的帝王。
&ldo;你过来,陪朕说说话罢。&rdo;他轻叹,复又将目光投向安静的湖面,繁星落影,缀着点点斑驳。
绿罗裙随风轻摆,宛如少女绽开的娇颜。苏嫣少穿冷色在身,多是鲜艳明媚之姿,可今夜,这一袭绿裳,似水儿一般灵动飘逸,风华无限好。
她将亭角的宫灯吹灭,黑暗中瞧不清彼此面目,他便问:&ldo;记得小时候,太皇太后就在这湖边,指着湖面对朕说,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己,星月再广,也飞不出这天下的牢笼去。人活一世,想得到一样东西,就注定要失去另一样儿,公平的很。&rdo;他说到此处,忽而回转,双眸如星璀璨,&ldo;可朕却时常会想,究竟值得与否?&rdo;
&ldo;祖母亦同我讲过,人死如灯灭,一切缘法便算尽了,&rdo;她幽幽开口,&ldo;可我却并不如此认为,欠下的债,总归是要还回去的,因果轮回,报应不慡。&rdo;
那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媚柔,如暗夜中的一束刺芒,狠狠扎进段昭凌心中,他手上一抖,便将那风铃糙捏得粉碎。
夜风骤起,衣摆猎猎飞舞,苏嫣与他迎风而立,曾经执手相携,换得如今殊途难返,她心里痛得紧,却也恨得紧。
&ldo;段郎,你可有听过那句话?&rdo;她依偎入怀中,将他的手掌覆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他沉默不语,苏嫣便凑近了,一字一句地说道:&ldo;世人谁曾信因果,因果又何曾饶过谁?段郎说,是也不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