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澜刚要开口说什么,可一对上萧祈月的目光,望着那双眼眸里平静的情绪,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私人的小情绪拿到先生跟前未免小家气,司澜欲言又止,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司澜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神情看起来有多么落寞,但萧祈月将他的一切看在眼里,司澜不想提,萧祈月没有追问,眼下不是个谈心的好地方,只能回头再说。
王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到了!她在台阶上!”
司澜跟萧祈月同时看过去,他们刚从一处洞穴出来,山腹内洞穴不少,汇聚的尽头是一处石窟,四周地形浑然天成,应该是那群山匪发现了山腹里的情况,才选择把重要的东西拉进了山腹内隐藏起来。
石窟上有个小型平台,平台下倒着两个人,胸膛还在起伏,应该是被迷药迷晕的,司澜看着严姝举着火把站在台阶上,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司澜的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下一刻他飞身而上,将王二和萧祈月
抛在身后。
严姝看到少年出现在这里,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可随之又回归平静。
“想不到你真的打赢了荀镬,你比我想象中厉害,是我看轻你了。”
荀镬?这个名字一出,司澜顿时就明白了自己先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个名字他听义父提起过。
天司军虽镇守天辰西北,但因为他们时常要跟诸国打交道,所以对各国之间的事情都有了解。
一年前,位于天辰南部的唐国逃出了一名犯将,名字就叫荀镬,听说人一出了唐国边境就没了踪影,后来也没再听唐国传出什么消息,原来不是没有消息,而是消息被人压了下去。
毕竟荀镬截了一批火药,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周边诸国肯定就是死也得把他揪出来。义父当时还对司澜说这位犯将轻功了得,若是能收入麾下,定能有大用,结果可堪大用的人被先生轻易制服,还是在千里之遥外的不拔之地,就连司澜都不得不说一句世事无常。
山匪的来历既已弄清,眼下所有的事情便都明朗起来,司澜望着严姝冷静的面庞,开口道,
“外面的威胁已经解除,天一亮这座山里便会因为没有主事人而乱做一团,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准备炸了这座山?还是决定让这山里的所有人都跟着陪葬?”
司澜眼中的情绪蓦地一沉,低声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家人吗?”
司澜话说完,他以为会从严姝的神情中看到挣扎或者悔恨的情绪,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严姝的神情中连原先的痛苦和心灰意冷都不见踪影。
像是已经彻底服从了命运的安排,接受了这所有的一切。
“家?从我进入这座山的开始,我就没有家了。”
严姝抬起手将耳后的发挽了起来。她的家从她的父亲为了全村人的安危,把她送上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仅没有家,她甚至陷入了更深的旋涡之中。她把强娶自己的男人用药害死了,为了活下去,她答应大当家的开解被送上山的那些无辜女孩儿,为了减轻她们的痛苦,她甚至给她们用了药。
山里的闲言碎语严姝并非不知情,都说是她间接害的那些姑娘,间接的直接的又怎么样,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起初,严姝还觉得看着村民养大的姑娘们跟她走上同样的路,为此感到快慰,可直到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眼前逝去的时候,她才觉得那样的快慰只是一种悲哀,一种被压迫的悲哀。
她从心灰意冷到麻木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曾以为这样的生活永无止尽,直到少年站到她眼前的这一刻,严姝才像是真正地看到了曙光。
原先地踌躇和犹豫不决在看到少年的时候突然安定下来。
她本想趁乱一把火将这里炸个干干净净,此刻确是毫无负担。
严姝冲着少年扬了扬手中的火把,神情中多了几分解脱,